哑口无言,半晌方道:
“施主绝学果是惊人,贫僧愿以这双铁掌见识几招宝刃威力。”
继光把剑一插,长笑一声道:“少林武学,领袖武林已垂数百年,在下今晚得亲聆大师的教诲,真个不胜荣幸之至,何须舞刀弄剑呢?”
紫虚上人口宣佛号,双掌缓缓提到胸际。
蓦然——
一声大喝倏告传来,松鹤道长仗剑跃在紫虚上人身旁道:“此人辱我衡山派太甚,上人暂请退后,贫道先向他算算这笔账。”
随又把剑一指道:“拔出你的剑来!”
继光仰面向天,冷冷地道:“你尽管进招吧!到必须拔剑时,何用你说?”
这话轻蔑之极,松鹤道长身为一派掌门人,哪能忍受这等侮辱,长剑一抖,嘶的一剑削出,颤巍巍地向胸前点到。
毕竟名家用剑又自不同,这一剑绝无一丝火药气味,看来好像平淡无奇,有同儿戏。但继光却觉得他这一剑隐含有无上威力,上半身的各处大穴,几乎全部在他剑尖指向之下。这时.他再也不敢大意了。
身形微微一侧,同开正锋,右掌斜封剑势,一手却捷逾闪电地向脉门扣去。
用兵刃和人过把最忌起身近搏,松鹤道长开始一招便被人趋近身来,心头微懔之下,冷哼一声,抢剑甩腕,剑势如虹,反削对方曲池死穴,左手剑决一领,已向“天突”、“肩并”二穴点去。
继光滑步飘身,横跨三步,蓦地纵身又复攻上,掌劈脚蹈,瞬刻时间发出八掌,踢出五脚,出招既奇,身法又快若飘风,令人有一种不可捉摸之感。
因为尚有许多强敌虎眈眈地站在一旁,他必须尽速把面前这个敌人解决,故出手便施全力。
但见阵阵阴风匝地而起,立把松鹤卷入一片掌山之中。
松鹤道长为衡山一派掌门人,经验阅历何等丰富,早把继光心意猜透,他一生之荣辱以及本派声誉均系于这一战,心情沉重已极,当下不求有功,先求无过,剑势层层展开,疾在身前布起一道密密光幕,并不积极抢攻。
于是,场中又瞬即展开一幕龙争虎斗,双方各展绝学,愈打愈形紧密,不到盏茶工夫,已是难分人影。
武继光得天独厚,获得了邯郸老人近百年的内力真元,又巧得千年大蟒内丹,更得有地灵真经上所载的全部武学,虽然时日较短暂,无法全部融合,但所蕴蓄的潜力却是莫测高深。
出道以来,连经这几次的凶险战斗,阅力已是大增,愈打愈是顺手,自觉举手投足之间,无不恰到好处。
旁观的六派掌门人都是一派宗师,钻研武学一生,目光何等锐利,只见他连战昆仑八道、少林十八罗汉僧,不仅不见真力不减,而且好像内力有不断地增强似的,使用的绝招也是层出不穷,有些竟是见所未见。
他们一个个不禁震骇万分,紫虚上人低诵佛号连称道:“怪哉!怪哉!……”
罗浮子干瘪的脸皮抽搐了二下,冷然道:“此人若不趁此刻除去,我等七派将来便再无法在江湖立足了!”
也许是甚于自私,或许是一种妒嫉心理,六派的人竟一齐存下了必杀他的心理,连修为高深的紫虚上人也不例外,自然,内中也参杂有门前翠竹人头那桩血案在内的关系。
紫虚上人面容阴晴不定地微微点了点头,蓦然失声喊道:“施主慢下毒手……”
大袖一抖,急如星泻地向场中飞去。
但仍迟了一步,只听一声闷哼!松鹤真人已被继光一掌按住肩窝,震得踉踉跄跄倒退五六尺远,当的一声,长剑拄地,方才把身形稳住。
紫虚上人刚刚赶到,一把将他扶住,急问道:“道兄伤势如何?”
松鹤道长面如死灰,长叹一声没有回答,蓦地张口喷出两口紫血。
紫虚上人忙从怀内倒出一颗丸药,送到他手中道:“此是本寺所配的百草还魂丹,颇有神药,道兄请服下罢!”
松鹤苦涩地摇了摇头,当啷一声,把剑折为三段,往地上一扔,对着继光凄厉地道:
“你若不死,松鹤从此誓不用剑,但三年之内,衡山派必定有人向你来清这笔账。”
话落,匆匆向紫虚一稽首,纵身一闪而逝。
自此,江湖再也没有了衡山这一派的踪迹,但却像一堆埋伏的炸药一般,终有一天会引起巨大震撼江湖的爆炸。
继光目送松鹤逝去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暗忖:
“武林人实在难说话得很,分明他一再要向我寻仇,但一旦打败了,使即结下深仇,如果反过来败的是我呢?恐怕的,他们绝不会把我轻轻放过吧?”
想到这些,觉得所谓正派人士,并没有什么使人值得钦佩的地方,自己今晚是临险地,倒不可注意呢!
这时刻,紫虚上人已缓步走到了他面前,单掌当胸道:“施主请进招吧!”
继光此刻早把真气调匀,他知这位少林派掌门人武功不比寻常,而且为人甚是正派,不愧为一代高僧,赶紧躬身谦道:“晚辈怎敢僭越!”
紫虚上人低低宣了一声佛号道:“今晚之局,不比寻常,施主万勿存心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