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一瞬间,眼中的星光又黯淡下去了,“……见过三姐……姑娘。”
“你怎么没穿鞋就穿在这儿啊?”三姑娘一脸天真的问,假装没有听见她诚惶诚恐的称呼。
“大冷天的你穿如此单薄,着凉了可怎么好?”
说着,便让自己身后的丫鬟把拿在手上衣裳先给她穿上。
六姑娘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这衣裳是新做的吧,若是我给穿脏了,那就不好了。”
“你说的什么胡话呢?咱们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如此客气。”三姑娘亲热的搂着她,亲自将衣裳给她披上了。
要不是有人亲眼看见她躲在一旁看了许久,还真的会以为她真的就这么巧,只是刚好路过的。
屋里的白姨娘从打开的一条门缝里往外看,瞧见这一幕后,狠狠地踹上了门。
“白眼狼!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当初怎么就生了这么个东西,早知道她是这种德行,我就应该在她一生下来就把她掐死。”
门窗并没有那么隔音。
六姑娘听见屋里传出的骂声,脸色又是一白。
三姑娘搂着她的胳膊道,语重心长的劝道,“白姨娘兴许只是一时有气,过会儿就好了,你们可是亲生的母女,哪里会真的生你的气?”
说着,不由分说就把六姑娘往自己的屋里带,根本不给六姑娘说话的机会。
白姨娘在屋里“叮铃咣当”的这一通打砸呀,也不知道又砸坏了多少东西。
陈怀瑾回来,正好就看见六姑娘被三姑娘带进屋去。
看着那两道身影,又看了看“叮铃咣当”的白姨娘那个屋,摇了摇头,便没事人一般自顾自的扭头进了自己房间所在的院子。
……
不多时,二房院子里发生的这些事,半夏便都一五一十的禀报给了姜沉鱼。
说完,半夏又道,“姑娘,三姑娘之前不是看不上白姨娘所生的那几个庶子庶女的么?她怎么突然间就改了主意,跟六姑娘亲近了?”
姜沉鱼顿了下,反问她:“你当时看到的是,六姑娘被白姨娘扒了外衫,连鞋也没给就赶出来了,是吧?”
半夏点点头。
任谁看见三姑娘等了那么久才出现,都会觉得她是另有所图的。
她只是还没有想明白,三姑娘图一个庶出的六姑娘什么。
姜沉鱼:“你再想想。”
银朱随即道,“姑娘,我明白了,三姑娘这是做给白姨娘看的呀。”
半夏也跟着反应过来,“姑娘,奴婢也明白了,六姑娘是白姨娘那几个孩子里面唯一一个,不赞同白姨娘跟二太太还有二爷对着干的,还试图劝白姨娘接受留在陈州的事实。”
“可白姨娘早就在代州当惯了主母,让她回到陈府两给人洗手做妾,她是万万接受不了的,还是被自己的孩子劝的,她就更生气了。”
“六姑娘等于成了白姨娘不要的,三姑娘却在这个时候把人接纳过去,便是告诉白姨娘,她不要的自己接下了,但只有听话的才能过得好啊。”
姜沉鱼听完只笑了笑,“你说的对也不全对,你想想,我那六表妹跟白姨娘是什么关系?”
“是母女啊。”半夏道。
“过去在代州的时候或许是母女。”姜沉鱼纠正道,“但回了咱们陈州的陈府,她们便是主子跟下人的区别。”
“六表妹是唯一劝诫白姨娘的人,却被白姨娘赶了出去,若是没有三表妹的介入,她当时灰溜溜的回房去,这个气消了也就消了。”
“可她跟着三表姐走了,便是日后她自己心里的这一关过去了,白姨娘心里的那一关,却是永远都过不去了。”
“从今往后,白姨娘只要一想起来今日的这一幕,便会觉得这个女儿背叛过她,这件事也将成为她心里的一根刺。”
“这根刺也许不会时时刻刻的蹦出来,但只要一到抉择的关键时刻,必然会出来作祟,成为她们母女中间越不过去的鸿沟。”
几个丫鬟顿时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