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了了双手合十,眼眸紧闭,原本漆黑的眼前忽然闪过一对母女的身影,女孩不过两三岁,穿着喜庆的红袄,肉墩墩的身子彷如一个小小的粉团子,她在前面跑,身后的妇人在后面追,笑容里尽是宠溺:让她慢一些,莫要摔着自己。
她看见那个粉团子是小时候的林瑾禾,而那妇人竟是孙氏。
明明没有见过孙氏,但林了了此刻认定了这就是孙氏——
孙氏抱着林瑾禾,拿着手绢细细的给她擦着额前的汗,亲昵疼爱的刮着她的鼻尖。
林了了一时间竟分不清,小女孩到底是自己还是林瑾禾,若是林瑾禾那为什么自己的心会疼?若是自己可自己怎么会有林瑾禾的记忆?
鼻息渐渐家中,林了了的心口抽痛——
她替孙氏伤心,那么疼爱的女儿竟没活过十四;又替林瑾禾难过,不仅没有替母亲伸冤,还被逼得小小年纪投了河,她一定也在为没能如母亲希望的那样生活,而自责愧疚。
林了了悲从中来,别人的眼里都以为林瑾禾还活着,可只有自己明白,真正的林瑾禾其实已经死了。
鼻息声渐大,眼泪溢出。
旁边的林老太太瞧见,心里也不好受。
待跪佛祖,她从怀里取出糖果递去,摸摸林瑾禾的头——
“好孩子。”
林府——
“走水啦走水啦!”
穿着蓝衣的小厮大喊。
不多时,荃娘领着三四个手腕粗壮的婆子,直奔槿澜苑。
“来啊!把这个老货给我绑了!”
荃娘借着何妈妈关系,得了柳惠的信任,如今在府里对她言听计从的下人不少,况且这回收拾的又是卫妈妈,府里的人谁高看过大姑娘,谁又把大姑娘放在眼里过呢,这会儿大部分都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只有余下那几个是真着急的,可着急归着急,谁又敢上前?只能在原地干着急。
“你凭什么绑我!”卫妈妈被两个婆子一左一右抱住胳膊。
“你还有脸问?!若不似发现的及时,柴房都叫你差点儿烧没了!”
卫妈妈挣扎“你不要欺人太甚!我离那柴房十万八千里,怎能是我烧的?!”
“不是你还有谁!老爷几次三番有令,府里不准私下祭拜,不准动明火,向来卫妈妈在府里待的久了,便把自己当主人了!老爷的话都当耳旁风!”
“我那是给夫人——”
“夫人?”荃娘眼角抽动“夫人好好的在天源寺祈福,卫妈妈这是安的什么心?”
“你你”
荃娘不等她说完,复又出声道:“依照老爷定下的规矩,二十板子卫妈妈劳烦您受着吧,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咱们做下人的,就得按着主子的规矩来。”
手往空中一扬——
“打!”
天源寺香火颇甚,林家赶在第一波进香完毕,又请大师算了算卦,恰好在人最多的时候回来,免去了一番拥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