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容被他眼中浓浓的阴厉所吓到,心里忐忑到不行,可追问之下,他却又不肯说了。
替旭王诊断过后,半容决定施以针灸之术,将病情先稳定下来,至于破颅还需深思,而旭王的生母卉妃此刻也不敢惊动皇帝,只能求半容先将病瞒下来。
另外修书一封,传给了自己的亲哥哥——镇守齐国的平南大将军朱云,希望他看到书信后,尽快拿个主意。
信中将旭王的病情交代的十分清楚,其中便有半容的那句话,即使侥幸治好,也绝活不过二十岁。
他们朱家虽然势力不及庆王的母妃柳氏一族,但在朝中还是有一定的地位的,所有皇子都有争夺皇位的想法,他们家族自然也不例外。
可惜的是,卉妃生育的晚,在年龄上面就比刘衍刘邵等皇子吃了大亏,偏偏旭王天生有病,对他们朱家来说,实在是一大弊端。
这日,正是大雪飘飘的日子,新晋的户部尚书刘正声忽然登门拜访,刘衍知他是来表达谢意的,便听从了楚沉夏的建议,命6执以公务繁忙为由将他打了。
岂料那刘正声竟然学起了“程门立雪”,赖在东宫门口不走,声称愿意等到刘衍处理完公务再求见。
刘衍被他这份心思感动,感慨道:“如果朝中贤能之人都有他这般心思,那我南宋指日可待啊。
一旁看书的楚沉夏忍不住笑出声来,刘衍偏头看他,不解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不……殿下说的很对,我笑是因为殿下太容易满足,不过一个户部尚书就足以让殿下这般高兴。”楚沉夏放下手中的书,往门外望去。
刘衍也跟着往门外看去,雪似乎比刚才又大了些,刘衍的目光附着在那些雪花上面,喃喃道:“我看差不多了,6执。去请他进来吧。”
“殿下,这才过了一个时辰啊,让他多等一会又何妨?”楚沉夏忙出声反对,一只手又伸出去拦住6执。
刘衍的语气有些焦急。显然此刻已经沉不住气了,急道:“我这不是怕冻坏了他吗?这么冷的天,他又是来特意来拜访的,我不让他进宫门就罢了,现在还让他站在雪地里受寒风的摧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是在惩罚他呢。”
“这不正好试试他投靠殿下的决心有多大吗?6执那时已经明确告诉他,殿下公务繁忙,无法接见他,是他自己执意要站在宫门口的,又没有人逼他。”楚沉夏悠闲地端起面前的茶杯,浅浅喝了一口,吐出一圈白气。
刘衍犹豫了半刻,到底还是一屁股坐了下来,妥协道:“那就再等一刻钟。”
“一个时辰。”
“楚沉夏!”刘衍又站了起来,疾步走到他面前。忍无可忍道,“你可别吓跑了我的户部尚书!”
“公务繁忙虽然只是一个借口,可殿下别忘了,殿下身后的桌案上着实有不少的公文等着殿下去批阅呢,到时候殿下见了刘正声,我估摸着怎么也得讲上三四个时辰,殿下还有什么时间去处理公文呢?”
楚沉夏将手上的书合拢,彻底放下,熟练地取过一旁的拐杖,拐到了一堆书信前。一边翻找着一边道:“这里有这么多勤王的书信,我一个人都来不及看,殿下有这个闲工夫心疼刘正声,不如心疼心疼我。帮我看了吧。”
刘衍轻叹了一声,便大步走向了桌案,起先批完一本,就抬头看看门外,到后来,也就真的投入进去。全神贯注地一本接着一本地批阅,连时间也忘了,批完最后一本的时候,才惊觉刘正声还等在门口。
猛地一抬头,楚沉夏早就没人影了,忙叫过6执问了时辰,刚好一个时辰,刘衍匆匆走到取过衣架上的裘衣,亲自去了宫门。
远远地,便瞧见一个穿着灰色棉衣的人站在雪地中,不断地搓手跺脚,显然已经冷到不行了,刘衍虽然心疼刘正声,但还是忍不住笑了笑,他这个样子实在滑稽。
刘衍加紧脚步走向他,见他哆嗦着嘴唇准备行礼,忙抬手制止了,随即亲自掸去他衣袍上的积雪,又亲自为他披上裘衣,诚恳道:“今日公务繁忙,原本派了人出来通知尚书大人,没成想,刘大人竟然这般执着,居然站在大雪地里等我,我实在是愧疚之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