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内寂静无比,仿佛听得见呼吸,除了经理和秦渊,其他人都眉头紧皱,眼眶也有些泛红。
过了良久,诺糯才喃喃出声,“我们也不容易,可我也没有办法了……”
他视线艰难地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语调不仅有些哽咽,声音更是哑的不成样子:
“不是谁都能一直自由追逐梦想的。”
他就不行。
在这些年里,他从父母口中听到最多就是:为什么不继续读书,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就非要打这破游戏。
无论他再怎么解释,哪怕他说拿过全国冠军,父母只会以一句“那不过只是游戏”来轻飘飘的带过,以他们的想法根本无法理解这件事情,一直以为他在胡来。
他们并不在乎他的成绩,只想让他回家,让他按部就班,像绝大多数普通人一样一样正常生活。
所以这三年,已经是父母对他最大的让步。
久岁想不明白,“那既然之前都可以沟通,为什么现在就不行?竞成,还有我们,真的就不值得你在争取一下吗?”
诺糯默了默,强撑着开口,“我妈说我爸病了,要我回去照顾……”
他说完,久岁咬着牙没在吭声。
这些事情涉及到父母,他们不仅说再多也不合适,更没有资格再说什么,毕竟人家有自己的选择。
理不顺这口气的久岁闭了眼,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会议室内的氛围愈发冷凝。
经理见状起身,用着尽量轻快的语气说道:
“诺糯很早之前就跟我说过退队,当时我怕影响大家比赛,所以选择暂时先不告知大家。这三年来,大家的默契和努力都有目共睹,但人总有聚散离合,我们这两天找时间吃个饭,既是庆祝大家再次拿下冠军,也当……是个散伙饭。”
听着经理的话,几人仍旧没什么反应。
恰巧这时刚好来了电话,经理递了个眼神给秦渊,便接通电话急匆匆的出了门。
随着会议室的门再次关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半月像是想到了什么,扭脸直直看向队长秦渊。
他有些迟疑,“所以秦哥,你也知道诺糯要退队,是吗?”
半月忽然明白。
为什么第二局开始前秦渊会说那番话。
为什么在有最优阵容的情况下,秦渊仍旧能允许诺糯英雄的重复选择。
为什么秦渊能够放弃他一贯风格,在第三局选择配合中单的打法。
因为秦渊知道这是诺糯的最后一场比赛。
秦渊让诺糯顶着风险给对面来把教学,是因为知道,他或许没机会再回到这个赛场,未必还能向大家证明,那是他最拿手的本命英雄。
因为秦渊不想让诺糯留遗憾。
被点到的秦渊抬眼,他目光掠过神情恍惚的诺糯,平静地对上半月的视线,“算是吧,他之前有次和经理谈话的时候,我无意间听到了。”
“……”
久岁倏地起身,二话不说拉了门直接离开。
半月看了眼打开的门,又才看向秦渊,“秦哥,虽说要信任队友,但你在同意诺糯选下那个英雄的时候,真的考虑过我们整支队伍的输赢吗?”
秦渊,“……考虑过。”
他怎么可能没考虑过,没人知道那局他的手也抖,教练早就跟他提过换种风格,但还没来得及正儿八经在赛场上尝试,那天他既希望诺糯不留遗憾,也更希望竞成能赢。
那局压力确实很大,甚至比他打的第一场职业联赛还要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