妤卉说道:“女儿打算告诉葛医师,方子不慎落入水中,直接拉了她去给逝水看病。如果药方是传递消息的关键道具,逝水此次没能得逞,会不会还有其他手段呢?”
妤婉笑道:“卉儿真聪明啊,逝水落到你手里恐怕翻不出花样了。但是卉儿,凡事不能逼得太紧,兔子急了还会咬人,逝水若真是毒害了荃儿,他或许在走投无路的时候玉石俱焚害你性命。倘若你发现他真的起了歹念,一定不要留情,立刻杀了他以免后患无穷。”
妤卉沉思片刻,说出不同的意见:“母亲大人,您上次不是还说让女儿收了逝水么?女儿已经亲过他的脸,看过他的身子,对外人说将来要纳他入房。他似乎并没有表现出激烈的反抗或者不满的情绪。女儿觉得逝水现在或许更想攀上妤家未来的继承人,留在咱们妤家作眼线,暗中操控什么阴谋。而之前他若真是参与谋害了嫡小姐,也是为了挑起妤姚两家的隔阂,栽赃给三姐,现在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应该不会继续杀人,否则女儿和二姐早就出了事情。逝水的摄魂术能轻易控制人心神,女儿都很难防范,以二姐那种风流性情,只怕是逝水嫣然一笑二姐就能迷了魂,甘受摆布。据女儿观察,逝水现在谨言慎行,还似乎刻意躲开了二姐。”
“卉儿的分析不无道理。你生父早逝,看似毫无背景,年纪又轻,的确是容易受控制。你聪慧机敏,逝水多半试探过你对家主之位有无意向,倘若他能与你合作,为你谋得你想要的东西,的确比委身蔚儿更有前途。逝水果然是个聪明人,眼光很不错啊。”妤婉顿了一下又阴沉道,“不过他若真是毒害荃儿的凶手,当他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是他的死期。”
妤卉心中一寒,隐约为逝水的前途担忧,不过想想嫡小姐也是无辜丢了性命,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似乎天经地义。于是她顺着妤婉表态道:“其实女儿也并不喜欢心机深沉藏着太多秘密的叵测男子。”
妤婉不以为然道:“卉儿,逝水想利用你达到他的目的,你为什么不也利用利用他呢?他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不过有我帮你坐镇,你又如此机警,他恐怕最后身心都赔给了你为你死去活来无怨无悔呢。再说你也知道蔚儿不成器,难道忍心看着她被逝水控制么?你不喜欢逝水也要为了大局不择手段把他牢牢控制住,榨干他的所有再将他抛弃,或许比直接杀了他更解恨呢。”
“女儿明白了。”妤卉嘴上敷衍着,心中却打定注意将来决不用侵占逝水身体的方式控制他,那样或许对别的女人来说能更快捷更稳妥达到目的,可她有游戏规则限制有坚持的道德底线,不想恃强凌弱报复他人,也不想就此耽误自己的姻缘。有才华横溢温柔洒脱的苏眠在,有刚刚许了名分的阿黎需要照顾,有杀姐之仇立场冲突阻隔,逝水目前绝非她想从一而终的男子。
妤卉当然不能现在就透露这样的心思,她转开话题问道:“对了,母亲大人,苏眠担心三绝老人府里已经混入奸细,他觉得很有可能是在那里被人下毒。若是三绝老人此番赶回来的途中受到袭击,或许更能证明这样的猜测。”
妤婉皱眉道:“这么说歹人想挑起妤家与三绝老人之间的猜忌么?她们若袭击阻挠三绝老人回来为苏眠解毒,那不是反而证明了她的清白么?”
“女儿初时也这么想,可是如果三绝老人遇袭后又脱困赶来,却在用药治疗苏眠的时候再出什么岔子,或许被怀疑当初遇袭是自导自演的苦肉计。也可能潜伏在三绝老人身边的奸细,因为您对三绝老人的信任,借着这样的机会更方便潜入咱们府内,配合逝水图谋不轨。”妤卉冷静地分析道,“再联系到葛医师的事情上,问题就复杂了。咱们府内药材采买保管,医师可以轻易经手染指,若真是有人被歹人利用,未必混入致命毒药,也能伤害到苏眠栽赃给三绝老人。往好一点想想,歹人不打算下毒害人命,只想营造个时机安插眼线进来,咱们也是很难防范的。逝水再多了什么帮手,就很难控制了。”
妤婉沉声道:“卉儿思虑周密,能想得如此深入,提前料到歹人的后招实在难得。这件事情你放心,三绝老人若真是遇袭脱困,我暂时先不让她入府,也会暗示她身边有奸细的事情。三绝老人不是一般人,眼里揉不得沙子,不用我多说,她便能清理门户。我这边也会秘密监控葛医师和可疑之人,等剪除隐患,再让三绝老人为苏眠疗毒。”
“可苏眠的毒也不能就这样拖着,我怕他……”妤卉还是禁不住说出了自己最担忧的事情。
妤婉安慰她道:“卉儿,你既然认为苏眠才能出众,就该对他有信心。假如他真逃不过劫数,也是他命该如此。”
第三卷 醉花间 23难言之隐
妤卉按照原定计划空着手去了府内药房。
为主子们诊病的陈医师和为下人们诊病的葛医师在妤府内都有临时住处,不过陈医师家离的近,基本上没事儿的时候晚饭前就会回家。时辰已晚,药房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歇下,陈医师照例早早就走了,葛医师回去临时住处喝喝小酒消磨时光,前堂只留了两名学徒值班打扫。
医师收的学徒一般都是贫苦人家的女孩子,从小跟在医师身边学医的同时还要伺候师傅充当下人,直到出师才能恢复人身自由。这两名学徒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女,一个跟陈医师,一个跟葛医师,虽然不是卖身妤府的奴才,却也一般在人前谦称奴婢。
妤卉来的时候,两人正坐在屋里闲聊。
其中稳重一些的少女从妤卉的装束和岁数上认出她是刚刚入府的四小姐,主动打招呼道:“奴婢刘丹给四小姐请安,四小姐来药房可有什么事情?”
妤卉答道:“我是来找葛医师的。”
刘丹不解道:“是四小姐身体有恙么?师傅平素只给府内下人诊病的。”
“是我院子里的侍儿病了,请葛医师去看看。”
“四小姐真是体恤下人,奴婢这就去请师傅来。其实若没什么大毛病,让侍儿们自己过来看就好,或者派人通传。奴婢还是头一回见着小姐亲自来给侍儿请大夫的。”
妤卉故作天真道:“哎,我本来也不想来的,可惜不小心将药方丢在水里。再说逝水他似乎病得不轻。而且天晚了,我怕打发别人来请不动葛医师。耽误了逝水的病。”
刘丹闻言面色微变,不过很快恢复正常,唯唯诺诺应了,进到后堂雅室将葛医师请了出来。
妤卉将来意对葛医师说明,她虽然是庶出的小姐。那也是妤府的主人,葛医师说白了还是在府里打工地人,当然不敢怠慢。葛医师刚才正在房内喝酒,现在已经有了醉意,她用布巾沾了水擦擦脸,勉强清醒了一些,提了药箱带着刘丹一起跟着妤卉走出药房,不过走路歪歪扭扭,浑身酒气是掩饰不住的。
刘丹对葛医师如此形状也觉得不好意思。连忙扶着师傅,嘴上还解释道:“四小姐,师傅她酒量一向不错。几乎每晚都要小饮几杯。”
妤卉心想葛医师如果真是酒量不错,能醉得走路打晃那一定不止小饮几杯。她察言观色。试探道:“葛医师。你们这里给下人们看完病会留下药方么?”
葛医师还没说话,刘丹就抢着答道:“这倒不都是。比如逝水说他身体不好。上次发烧来看过病,就求我帮忙抄了一份药方自己留着,免得将来再麻烦师傅去给他看病。”
葛医师酒正上头,没好气地训斥刘丹道:“你个死丫头,你师傅我最是热心,哪个侍儿身体不舒服,我还不都是亲自关照?再说头疼脑热虽是常见小病,但病因各异,每次用药都要看病人当时的情况,岂是一张方子次次都用?幸好四小姐丢了旧方子,若是还按以前抓药,万一耽误了病情怎么办?对了,你说是谁病了?那个楚楚可怜的逝水么?”
连妤卉也看出了葛医师念叨起逝水时完全一副色迷心窍的模样,不禁略有些担忧,怀疑起自己现在的做法是不是会给逝水带来什么无端伤害。
葛医师酒后言多,也不管别人什么表情,继续兴奋地说道:“死丫头,你当初给逝水抄方子,莫非也惦记着想借机占他便宜?虽说他命不好,但是容貌还真不错,尤其身上肌肤像锦缎一样嫩滑,摸一把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