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雪云也不打她骂她,就静静地与她大眼瞪小眼,温柔的眼眸是恨铁不成钢的惋惜,倒把薛真弄得比骂她还难受。
一闯了祸,她晚上就乖乖弄盆热水到薛雪云的房间来,给妈妈洗脚。
薛雪云见到那么大点孩子,端着水踉踉跄跄爬上二楼,额头是细密的汗,衣服领口还被浇湿了,心里头再硬的铁都得化成一滩水,什么气儿都发不出来。
她望着薛真的头顶,竟发现了根隐蔽的白发。
薛雪云还记得第一次抱过薛真,襁褓是小婴儿的两倍大,薛真小小的身子陷在里头。她也不爱哭,就是皱着眉吮着自己的大拇指,要不停地亲亲脸颊才会委委屈屈地发出如小猫般的叫声。
她一度担心养不活这小猫崽似的女孩。庆幸的是,薛真的生命力很顽强,像是自由奔跑在草原上的野豹,一天比一天更茁壮。
薛真轻柔的按摩着妈妈的脚,头顶上却传来低低的呜咽。
她心里一惊,急忙抬头,只看到薛雪云泛红的眼和匆匆放下的手。
“妈。。。”薛真喉头梗住,胸间发闷。她很讨厌母女之间有事情隐瞒对方的感觉。但直觉告诉薛真,她应该会很不喜欢接下来的谈话。
“你把水放好,我要跟你说件事。”薛真本想为她擦干脚,薛雪云先让她搬来椅子坐到对面。
她只得照办。良久的沉默后,薛雪云重重吐了口气说道:“你还记得来院里以前的事吗?”
薛真摇摇头。她五六岁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是被生身父母抛弃了才会住在圣心福利院里。
以前天真,也想过要找到亲生爸妈问问当初为什么不要她,便固执地追问薛雪云当初在哪里捡到自己。
当时薛雪云告诉她,有人看见一个年轻的女人把襁褓中的婴儿放在福利院门口就跑开了。襁褓里写着薛真的出生年月、小名叫囡囡、一块麒麟玉牌和几百块钱。
那个年代没有监控,想找到这位女子可谓是海里捞针;而且薛真也不是被拐的,公安系统里自然也不会有指纹、血检来匹配。
薛真也彻底看开了。既然生身父母是自愿丢弃她,自己也不需要执着于寻根。她有很多亲人,姐姐、妹妹、妈妈,已经足够幸运。
薛雪云颤巍巍的从枕头底拿出一封信,递给薛真。
薛真疑惑接过,封面上只写着“薛院长收”。她打开,快速从头读了一遍,脸色从煞白直到铁青,拿着信的手在颤抖。
“她想都别想!”薛真发出一声暴喝,随即将信撕扯成碎片,撒向空中。
一片碎页晃悠悠掉落到盆里浮在水上,荡起一圈圈涟漪。边角面上“她是我的女儿。。。”几个字晕染开来,很快糊得再看不清。
“真真,信里说的都是真的,你亲生母亲一直都知道你是她的女儿。”薛雪云哑着嗓子,强忍着心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