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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向谁表达野心。股东会那帮人,他们同样明白你的价值,和如何压榨你的能力为公司创造巨大的效益。”
“向蕾,你不可能困在初级经纪或者普通经理的位置上,他们也只是把你提前推到台前罢了。我与你,都是身不由己的一环。”
“那你为什么—”
“我累了。”
向蕾清晰发觉冷俪眼底溢出来的疲倦,耳旁是对方暗哑悲凉地声音。
“即便不是你,也总有下一个‘向蕾’出现,威胁甚至取代我的位置。这么多年来,我没有一刻敢停下,尽量维持在外人前的体面,同时洗脑自己一切付出是有结果的,身为一个女人,我能打破所有的壁垒。”
转入私立医院第七天,施建中独自来探望冷俪。
床头的鲜花露珠未干,对方下一个问题却是确认冷俪合适能回归岗位,并且话里化外仍在责怪自己没有及时汇报解千岚解约的事,让他在年会上很被动。
冷俪感觉脑子似乎埋了个炸弹,终于在那一天被施建中引爆了。
她第一次在上司面前失态,大喊大叫如同疯子,痛诉这些年遭受过的所有不公与委屈。
最后以施建中铁青着脸摔门离开告终。
所以当冷俪知晓董事会打算让向蕾暂代总监位置时,她丝毫没感到意外,毕竟不听话的棋子是可以随意拿捏的,只要自己对施建中服软听话,她依然能回到那个位置上。
但被无辜卷入的向蕾与如履薄冰的自己,像是马戏团被围观的玩物;她自认打破的壁垒,却能轻而易举重新建起,比原来的更高、更坚硬。
“我没有那么坚强,会累会脆弱,也有撑不下去的时候。”
这一刻,卸下所有的防备与自矜的冷俪,让向蕾觉得陌生。
即便费劲力气赶到这里,她也知道自己留不住对方了。
临别前,冷俪久久注视着她,突然说道:
“向蕾,这段时间我经常在想,如果我们从未有过交集,现在会是怎么样?”
说罢,她没有给出问题的答案,头也不回地离开。
向蕾瞳孔骤然收缩,一股无力感如洪流般涌遍全身。
小陈同样震惊不已,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Mandy。。。你说冷总怨我吗?”
她喃喃地说道,不知道是问小陈,还是在自问:
“是我提出要对股东们保密的建议,结果却让她受到迁怒;人人都知道我与她的关系,却偏要用我来羞辱她,逼得她只能做出离开的选择,让我这个徒弟不会被别人议论忘恩负义。”
小陈静静听着。
她想说一些让对方不要悲观、冷总只是想休养散心,好了自然又是那个无敌的总监的安慰话。
可她自己也不知道,冷总还愿不愿意回来。
低沉有力地轰鸣声打破沉默,轮胎与跑道摩擦发出轻微的“吱吱”声。
向蕾对于那一夜最后的记忆,是飞机化作了一道银色的轨迹,向着远方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