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耀宗最讨厌的就是现在这幅场景,晃晃悠悠刚刚会走的小娃子跟在自己后面亦步亦趋,含糊不清的嘴里叫着:“哥哥,哥哥。”
他不耐的转头看一眼正流着哈喇子的唐冰,却只能无奈的说一句:“不要跟着我了!”
可刚刚两岁的小娃子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依旧是淌着口水跟着,咿呀呀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对于唐冰对自己的依赖和喜欢,唐耀宗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从这孩子八个月会说话的时候第一个叫的不是“爸爸”“妈妈,”也不是“姐姐”,而是“哥哥”。那个时候唐耀宗是面不改色的装作没有听见,可没想到这种莫名的好感随着唐冰的一天天长大显得更加变本加厉。
于是小娃子开始渐渐不喜欢张嫂的怀抱而跌跌撞撞的走向唐耀宗,其实他很想一脚把他踹到一边去,可一边还有唐中祥和唐越两姐妹看着,他只是伪善的笑笑,把他抱起来,他脸上略显僵硬的微笑跟孩童脸上天真烂漫的神情造成的鲜明的对比,不过好在并没有人发现这微妙的细节。
就这样,在有人的时候,唐耀宗就努力忍着性子扮演着“好哥哥”的角色,可只有他们两人的时候又有多少呢?所以久而久之,对唐冰百般忍让已经成为了习惯,而有时候他自己都甚至以为,自己就是他的哥哥,保护他是自己的义务。
在一些温暖而快乐的环境下,有时候仇恨也是需要自己提醒自己的。
可是他自己不愿意承认的是,当他看到小唐冰被人欺负的时候,心里涌出的那一分怒火和心疼是发自深处的,是自己骗不了自己的。罢了,既然骗不了自己,就索性忽略好了,就让自己浅层的认为,那不过是自己的逢场作戏就好了。
一晃几年,对于唐家的一切他渐渐变得习惯,对于唐中祥的关怀他从内心的厌恶渐渐演变成了一种习惯和理所当然,只有在噩梦惊醒的那一刻他才会流着冷汗想起自己原来到底是谁,又到底是为什么会来到这个地方。
可以说唐耀宗在唐家生活的这二十几年里,他每天都生活在无限的矛盾和痛苦当中。一边是童年的回忆和仇恨不断的鞭策着自己,让自己时刻不忘自己的目的,一边是唐家对自己的关怀和认同,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忘掉过去,就这么一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生活下去,直到那个秘密随着时间深埋到泥土中。
究竟应该怎么样?自己到底该何去何从?这是他每晚睡觉前都在纠结的问题。
当然,还有一些他一开始始料未及的意外发生,更是让他慌了手脚,打乱了一切所有的计划,也正是这些意外,让他在无形的嫉妒
和痛苦中决定了自己去路,也断送了自己本来可以拥有的幸福生活。
当然这所有的一切,唐越不知道。
那个时候唐越还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每天甩着头上一根麻花辫子到处跑,依旧是一身男孩气的衣服,说话总是大声嚷嚷着,大声笑着,活泼得有点过火,却又不惹人讨厌。
唐耀宗已经忘记了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对唐越的关注开始越来越多的,或者是从他十岁的时候唐越用自己的零用钱为自己攒了一个礼物的时候,或者是唐母去世时唐越的那一番话,又或者是从他第一眼看到这个特别的小女孩的时候。
可他也不准备去追究了,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他会不自觉的去注意今天唐越的装扮,会在放学的路上刻意走得慢一些,直到背后一声爽朗的叫声:“哎哎!耀宗!等等我!”
那个时候他背对着唐越,嘴角不自觉地挂上笑容,看看西边火红的夕阳,妄想可以永远这么幸福下去,可妄想终究不过是妄想。
隐匿的情愫暗暗滋生着,唐耀宗从一开始的拒绝否认,到后来的坦然面对,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完全掌握好对唐越的感情,可那一年却又再次将他投入了无边无尽的痛苦中,却又无奈一句话也说不出。
唐越十六岁了,按照唐母家乡的习俗,她要去她母亲的家乡L县生活一段时间。
唐耀宗知道唐越不会乐意,毕竟从小生活在N市这个繁华的城市里,一下子要在十六岁这样的年龄去到一个穷乡僻壤,她不接受是肯定的。
透过门缝看到唐越大声的跟唐中祥哭闹,想到以后的一年里,这个唐家不再有唐越的笑声,他很想推开门帮她求情,可他也知道自己不会,事实也是这样。
胳膊扭不过大腿,唐越带着满肚子的怨气终究还是从了父亲的意思,带着两个小行李箱离开了N市。
那一年是最难熬的,唐耀宗每天的笑容越来越少,眼神越来越冰冷,可更让他痛苦的是每到深夜,那种翻山倒海的思念就像是席卷而来的黑夜一样吞噬着自己。各种痛苦地情绪不受控制的压倒过来。
他再次开始痛恨,痛恨唐中祥为什么要把唐越支到那么遥远的地方,痛恨他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自己的感情竟然已经升华到现在这种地步。
那一年,浑浑噩噩,所幸终究过去。
当他一年后再次见到唐越的时候,她变了。
麻花辫变成了一头乌发披散在身后,显得那么恬静温婉,一身朴素的衣服把她身上原本的那一份傲气掩盖得一丝不剩,一双黑亮的眼睛还是那么灵动。
唐耀宗就站在那里静静
地看着,双拳在身后紧紧握着,直到眼前的人儿走到自己面前,轻轻拥抱了自己,带着淡淡的白兰花的香气。
“耀宗,我回来了。”
这是这一年来,他听到的,最美的声音。
唐越从L县回来之后性格也变了不少,不再那么浮躁,也不再那么风风火火,变成了一个时不时就脸红的小女孩,与唐研的大小姐娇气不同,那是一种来自自然的美好,让他更加无法自拔,他曾一度认为,或者唐越去到L县是正确的。
可唐越的变化却远远不止这些。
他曾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