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七没看见欧阳曦,转而仔细打量了一下屋里。
屋里和往常有些不同,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烛台被移到了窗边,床帐换成了红色,席上的茶案上放着一个香炉,从里头袅袅的飘出白烟,散发着香气。桌上放着一个酒壶,边上放着两个极精致的银酒杯。
顾七走上前,看见酒壶之下,压着张纸。
——沐浴,更衣。
放下纸条,顾七转身进了隔间,浴桶里面已经添了水,顾七试了下水温,水温刚好,旁边架子上放着叠的整整奇奇的一套衣裳,他展开看了看,是一套大红色的锦袍,袖口衣襟上银线绣着祥云暗纹,样式极其繁复华丽。
看着这身红袍,顾七隐约猜到了什么,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沐浴完,顾七换上了那身红袍,乌发半干,用发带松松的在脑后绑了,有些紧张的走出去。
欧阳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正背对着隔间倾身去剪蜡烛烛芯。
他也是一身红袍,样式与顾七身上穿的相同。
欧阳曦听见脚步声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顾七面部轮廓分明,五官如同刀削斧凿,异常明朗锋利,却因为过于深刻,就显得有些冷酷,加上周身那股子散不掉的血腥,给整个人包裹了一股煞气。若是说欧阳曦穿红衣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狐狸精,那顾七就该是位冷面修罗。
不过此时这位修罗有些拘谨,收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一会儿垂在身侧,一会儿交叠在身前,有股傻气。
“过来。”欧阳曦笑了一下,冲着顾七招手。
顾七走过去,欧阳曦到桌边将两只酒杯倒满了酒。
“先生,您这是……”
顾七刚开口,欧阳曦就嘘了一声,“你别说,听我说。”
“我见你第一眼的时候,你还昏迷着,当时我就在想,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呢?后来你醒了过来,听你说话,我又觉得你这人可太轴了,哪儿能有这么轴的跟个木头似的人,偏偏的那股子傻劲儿又特别招人喜欢,总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你。”
欧阳曦拉住顾七的手,“那时候我正从山上待的无聊,就觉得有你在山上欺负欺负解解闷也是好的。”
顾七眨了眨眼,欧阳曦继续道:“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发现,自己喜欢上你了。”
“你知道我上次以为你死了的时候我有多难过吗?”欧阳曦微微嘟着唇,“那时候我都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了。”
顾七知道。
在清河时,当他听不见欧阳曦的回应,当他看见渠底的红衣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就明白了。生平第一次,他知道了一个人的珍贵,也知道了欧阳曦对他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