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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部分(第1页)

得语气便不大好:“我问你看上他什么,你说你不喜欢他,不喜欢他你这么费尽心思三更半夜地往外跑?你以为我不知道那骡子蹄子是你弄伤的?”听齐乐说得严厉,阿珂不知怎么,就忽地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齐乐却没心软,只觉得更是烦躁,道,“人家说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这四肢也不发达,怎么头脑也这么简单?长智商的细胞都用来美容长好看了?你好看能当饭吃吃一辈子?谁没个老的时候?那郑克塽是个什么德行你真看不见?你眼睛没瞎吧。我不知道师傅从小怎么教育你的,现在我忍不住了,看不下去了!我话说到这了,就干脆都给你说完,郑克塽他除了脸还过得去,你要不说他是个人我特么还真看不出来!你不说是蝴蝶吧,那也好歹也要是只蜜蜂吧,怎么活了十几二十年还把自己活成只苍蝇呢?一坨shi!它再别致再好看也就是一坨shi!”阿珂也恼了,给了齐乐一耳光,哭道:“我知他轻薄无行,但他此时毕竟陷身险境,我只是不知他拜了堂,成了亲没有。我只想亲眼见上一见,也好死了这份心!”齐乐给她这么一打一哭,也冷静了不少,又听她是这样说,捂着脸,叹道:“……好啦,我陪你去便是。”阿珂咋惊咋喜,抽抽噎噎的道:“谢……谢谢你。”齐乐撇撇嘴,道:“谢是不用谢,就是不知高老庄在哪里。”阿珂一怔,随即明白,她说“高老庄”,还是绕着弯在骂郑克塽,只是这次却不再骂她,只低声道:“咱们一路寻过去就是了。”

两人悄悄开了客店后门,牵马出店,并骑而行,从来路驰回。驰近日间和沐王府群雄相遇之处,只见路边十余人坐在地上,手中提着灯笼,正是郑府的伴当。阿珂勒马问道:“郑公子呢?”众伴当站了起来,一人哭丧着脸说道:“在那边祠堂里。”说着西北角一指。阿珂问道:“祠堂,干什么?”那伴当道:“这些乡下人请了公子去,硬要他拜堂成亲,公子不肯,他们就拳打足踢,凶狠得紧。”阿珂怒道:“你们……哼……你们都是高手,怎地连几个乡下人也打不过?”众伴当甚是惭愧,都低下头来。一人道:“这些乡下人都是有武功的。”阿珂怒道:“人家有武功,你们就连主子也不顾了?我们要去救人,你们带路。”一名年老伴当道:“那些乡下人说,我们如再去啰嗦,要把我们一个个都宰了。”齐乐终于忍不住,向阿珂道:“师姊,你看见了吧。上梁不正下梁……嘿嘿。”她见阿珂不喜,便嬉皮笑脸笑笑,转头对那些伴当道:“宰就宰了吧,怕什么?反正郡王要你们保护你家公子,你们却在这贪生怕死,等你家公子成亲后回家禀报,多半你们还是会被宰了。”那伴当惊道:“是,是。那,那最好……最好请二位别骑马,以防他们惊觉。”阿珂哼了一声,和齐乐一齐跳下马来,将马系在路边树上。众伴当放下灯笼,带领二人向西北走去。行出里许,穿过一座树林,一片坟地,来到七八间大屋外,屋中传来锣鼓喧闹之声。阿珂心中焦急:“他真的在拜堂了?”一拉齐乐衣袖,快步奔去,绕到屋侧,见一扇门开着一半,望进去黑沉沉的无人。两人闪将过去,循着锣鼓声来到大厅,蹲下身来,从窗缝中向内张去。一见厅中情景,阿珂登时大急。

只见郑克塽头上插了几朵红花,和一个头披红巾的女子相对而立。厅上明晃晃的点了许多蜡烛,几名乡下人敲锣打鼓,不住起哄。吴立身叫道:“再拜,再拜!”郑克塽道:“天地也拜过了,还拜什么?”阿珂一听,气得险些晕去。吴立身摇头道:“咱们这里的规矩,新郎要对新娘拜一百次。你只拜三十次,还得拜七十次。”

敖彪提起脚来,在郑克塽屁股上踢了一脚,郑克塽站立不定,跪了下去。敖彪按住他头,喝道:“你今日做新郎,再磕几个,又打什么紧?”齐乐知道他们在拖延时间,等候自己到来,这种好戏生平难得几回见,不妨多瞧一会儿,倒也不忙进去救人。阿珂却已忍不住,砰的一声,踢开长窗,手持单刀跳了进去,喝道:“快放开他!否则……”话未说完,已被齐乐一把拉住,齐乐低声道:“师姊,你这可是还不死心啊。”

吴立身见状,笑道:“姑娘,你是来喝喜酒的吗?怎么动刀动枪?”阿珂踏上一步,挥刀向敖彪砍去,她愤急之下,出刀势道甚是凌厉。敖彪急忙跃出,提起身后长凳抵敌。阿珂虽无内力,武功招数却颇精奇,敖彪的长凳不趁手,竟被她逼着连连倒退。吴立身笑道:“嘿,倒还了得。”伸手接了过来,他武功比之敖彪可高得多了,单凭一对肉掌,在她刀刃之间穿来插去。郑克塽跃起身来,待要相助,背心被人砰砰两掌,打倒在地。阿珂拆得七八招,眼见抵敌不住,叫道:“阿乐,快来。”却听得齐乐在窗外大叫:“好厉害,看我跟你们拚了。”又听得窗上拳打脚踢,显然是齐乐正在与人恶斗。

吴立身纵到厅外,但见齐乐独自一人,正在将长窗踢得砰砰作声,哪里有人和她动手?吴立身险些笑了出来,叫道:“大家快住手!你这小孩子在这里干什么?”齐乐叫道:“我师姊叫我来救人,你们快快放人!啊哟,不好,你这乡下佬武功了得。”嘴里大呼小叫,向门外奔去。吴立身笑追了出来。来到祠堂之外,齐乐停步笑道:“二哥,多谢你了,这件事办得十分有趣。”吴立身笑道:“那姑娘是你师姊?果然武功既好,人品也……也是……嘿嘿,不错。”他生性粗豪,阿珂容貌极美,并不以为有什么了不起,但对她招数精妙,倒颇佩服。齐乐叹了口气,道:“可惜她脑子不太好,被骗得一心一意只想嫁给那混蛋。……二哥,我们一会也差不多该进去了,你想想咱们怎么把人放了才好。”吴立身哈哈大笑,似乎已想好了点子,不由得摇了摇头,道:“很好,很好,兄弟,你别介意,我摇头是习惯成自然。兄弟,你若信得过我,我可要动手了。”齐乐见他似要虏获自己,便双手反到背后,笑道:“不用客气。”吴立身左手抓住了她双手腕,大声道:“瞧你还逃到哪里去!”将她推进大厅之中。只见阿珂手中单刀已被击落,三件兵刃指住她前心背后。敖彪等虽将她制住,但知她是齐乐同行的,不敢有丝毫无礼。吴立身解下腰带,将齐乐双手反绑了,推她坐在椅中,又过去将阿珂也绑住了。齐乐不住口的大骂,吴立身喝道:“小鬼,再骂一句,我挖了你的眼珠子。”齐乐道:“我偏偏要骂,臭贼!”阿珂低声道:“阿乐,别骂了,免得吃眼前亏。”齐乐这才住嘴。吴立身道:“这姑娘倒也明白道理,人品还不错,很好,很好。我有个兄弟,还没娶妻,今天就娶了她做我的弟妇罢。”齐乐、阿珂都是大惊,齐乐想,难道要她去配沐剑声?好像也可以?好歹比郑克塽正气多了。阿珂忙道:“不成,不成!”吴立身怒道:“为什么不成?大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我这兄弟是个英雄豪杰,又不会辱没了你。为什么不肯?当真不识抬举!奏乐。”敖彪等拿起锣鼓打了起来,咚咚当当,甚是热闹。

阿珂生平所受的惊吓,莫过于此刻,心想这乡下人如此粗陋肮脏,他弟弟也决计好不了,倘若失身于这等乡间鄙夫,就算即刻自尽,也已来不及了。她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吓得话也说不出来了。吴立身笑道:“很好,你答应了。”右手一挥,众人停了敲击锣鼓。阿珂叫道:“没有,我不答应。你们快杀了我!”吴立身道:“我偏偏不杀你。阿狗,把这臭小子拖出去砍了!”说着向郑克塽一指。敖彪应道:“是。”便去拉郑克塽。阿珂惊呼:“不,不要害他……他是杀不得的。他爹爹……他爹爹……”吴立身道:“也罢!那么你做不做我弟媳?”阿珂哭道:“不,不,你……你杀死我好了。”吴立身抛下钢刀,提起一条马鞭,喝道:“我不杀你,先抽你一百鞭子。”心中怒气勃发,一时难以遏止,举起鞭子向空中啪的一声,虚击一鞭,便要往她身上抽去。齐乐心想,这鞭子要打下去怎么放人?更别指望阿珂会跟你家沐剑声了,忙道:“且慢!”吴立身马鞭停在半空不即击下,问道:“怎么?”齐乐道:“咱们英雄好汉,讲究义气。我跟师姊犹如同胞手足,这一百鞭子,你打我好了。”阿珂见吴立身狠霸地举起鞭子,早吓得慌了,听齐乐这么说,心中一喜,道:“阿乐。”齐乐向吴立身道:“喂,老兄,什么事情都由我一力担当。你不要‘逼’她嫁你兄弟,你如有什么姊妹嫁不出去的,由我来跟她拜堂成亲好了。这郑公子已娶了一个,我再娶一个,连销两个,总差不多了罢?就算还有,一起都嫁给我,老子破铜烂铁,一古脑儿都收了……”她说到这里,吴立身等无不哈哈大笑。阿珂忍不住也觉好笑,但只笑得一下,想起自身遭受如此委屈,又流下泪来。吴立身笑道:“你这小孩做人漂亮,倒是条汉子。我本想就放了你们,只是给你几句话就吓倒了,老子太也脓包。拜堂成亲之事是一定要办的,小兄弟,我没妹子嫁给你,女儿还只三岁,也不成。喂,你们哪一个有姊妹的,快去叫来,跟这位小英雄拜堂成亲。”敖彪笑道:“我没有。”另一人道:“这位小英雄义薄云天,倘若我跟他结了亲家,倒是大大的运气,只可惜我有兄弟,没有姊妹。”又一人道:“我姊姊早就嫁人了,已生了八个小孩子。小英雄,你倘若等得,我待姊夫死了,我叫我姊姊改嫁给你。”吴立身道:“等不得。哪一个有现成的?”众人都摇头道:“没有。个个显得错过良机,可惜之至。”齐乐喜道:“各们朋友,不是我不肯,只不过你们没有姊妹,那就放了我们罢。”吴立身摇头道:“不可。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今日非拜堂不可,否则的话,冲撞了煞神太岁,一个个都要死于非命,这玩笑也开得的?好你就和她拜堂成亲。”说着向阿珂一指。阿珂和齐乐同声叫道:“不,不好!”齐乐心中叫苦不迭,吴二哥!你这瞎唱的什么戏码!

吴立身怒道:“有什么不好?小姑娘,你愿意跟我兄弟拜堂呢,还是跟这位小英雄拜堂?你自己挑一个好了。”阿珂胀红了一张俏脸,摇头道:“都不要!”吴立身怒道:“到这时候还要推三阻四。时辰到了,错过了这好时辰,凶煞降临,这里没一个活得成。喂,阿三,阿狗,这两个小家伙不肯拜堂成亲,把他们两个的鼻子都割了下来罢。”敖彪和一名师弟齐声答应,提起钢刀,将刀身在阿珂鼻子上擦了几擦。阿珂死倒不怕,但想到要割鼻子,那可是难看之极,只惊得脸上全无血色。齐乐苦兮兮地问:“为什么不拜堂就要割鼻子?”吴立身道:“你们既不拜堂,就要冲撞神灵,所以要割鼻子祭神。”齐乐一阵无语,有些无力道:“祭神……那,你割我的好了。”吴立身摇摇头:“要割两个鼻子祭煞神,你只有一个……喂,姓郑的,割了你的鼻子代这姑娘的,好不好?”阿珂眼望郑克塽,眼光中露出乞怜之意。郑克塽转开头不敢望她,却摇了摇头。吴立身道:“这小子不肯,你师弟倒肯。嘿,你师弟待你好得多了。这种人不嫁,又去嫁谁?拜堂,奏乐!”“大哥!不,二哥!别玩了!”齐乐慌忙叫道,可吴立身等人并不理她,锣鼓声中,敖彪过去取下假新娘的头巾,罩在阿珂头上,解开了她绑缚。阿珂出手便是一拳,啪的一声,正中他胸口,幸好无甚内力,虽然打中,却不甚痛。敖彪横过钢刀架在她后颈。吴立身赞礼道:“新郎新娘拜天!”阿珂只觉后颈肌肤上一凉,微觉疼痛,齐乐也不知被谁在身后使着暗劲,无可奈何,二人只得并肩向外跪拜。吴立身又喝道:“新郎新娘拜地!”敖彪推转她身子,向内跪拜,在“夫妻交拜”声中,两人对面的跪了下去,拜了几拜。吴立身哈哈大笑,叫道:“新夫妇谢媒。”阿珂怒极,突然飞起一脚,踢中他小腹。这一脚着实不轻,吴立身“啊”的一声大叫,退了几步,不住咳嗽,笑道:“新娘子好凶,连媒人也踢!”齐乐苦着一张老脸,暗暗恨道:“杨大哥,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不来啊!”

便在此时,忽听祠堂连声唿哨,东南西北都有脚步声,少说也有四五十人。吴立身笑容立敛,低喝:“吹熄烛火。”祠堂中立时一团漆黑。齐乐抢到阿珂身边,低声道:“外面来了敌人。”阿珂甚是气苦,呜咽道:“我……我跟你……你拜了天地。”齐乐低声道:“不算数的。不算数的。”

只听得祠堂外呼声大震,数十人齐声呐喊,若兽吼,若牛鸣,叽哩咕噜,浑不知叫些什么。阿珂心里害怕,不自禁向齐乐靠去。齐乐拉着她手臂,悄悄走到神龛之后。突然间火光耀眼,数十人拥进祠堂来,手中都执着火把兵刃,齐乐和阿珂一见之下,都是大吃一惊。

齐乐对杨溢之的敬业程度深感佩服。这群人脸上涂得花花绿绿,头上插了鸟羽,上身□□,腰间围着兽皮,胸口臂上都绘了花纹,原来是一群生番。阿珂见这群蛮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个个面目狰狞,更加怕得厉害,缩在齐乐怀里只是发抖。众蛮子哇哇狂叫,当先一人喝道:“汉人,不好,都杀了!蛮子,好人,要杀人!咕花吐鲁,阿巴斯里!”众蛮子纵声大叫,说的都是蛮话。吴立身是云南人,懂得夷语,但这些蛮子的话却半句不懂,用夷语说道:“我们汉人是好人,大家不杀。”那蛮子首领仍道:“汉人,不好,都杀了。咕花吐鲁,阿巴斯里。”众蛮子齐叫:“咕花咕鲁,阿巴斯里。”举起大刀钢叉杀来。众人无奈,只得举兵刃迎敌。数合一过,吴立身等个个大为惊异。原来众蛮子武艺精熟,兵刃上招数中规中矩,一攻一守,俱合尺度,全非乱砍乱杀。再拆得数招,齐乐和阿珂也看了出来。吴立身边打边叫:“大家小心,这些蛮子学了我们汉人的武功,不可轻忽。”为首蛮子叫道:“汉人杀法,蛮子都会,不怕汉人。咕花咕鲁,阿巴斯里。”

蛮子人多,武功又甚了得。沐王府人众个个以一敌三,或是以一敌四,顷刻间便迭遇凶险。吴立身挥刀和那首领狠斗,竟占不到丝毫便宜,越斗越惊,忽听得“啊啊”两声叫,两名弟子受伤倒地。又过片刻,敖彪腿上被猎叉戳中,一跤摔倒,三名蛮人扑上擒住。不多时之间,沐王府十余人全被打倒。郑克塽早就遍体都是伤,稍一抵抗就被按倒。众蛮子身上带有牛筋,将众人绑缚起来。那蛮子首领跳上跳下,大说蛮话。吴立身暗暗叫苦,待要脱身而逃,却挂念齐乐和众弟子,当下奋力狠斗,只盼能制服这首领,逼他们罢手放人。突然那首领迎头挥刀砍下,吴立身举刀挡路,当的一声,手臂隐隐发麻,突觉背后一棍着地扫来,急忙跃起闪避。那首领单刀一翻,已架在他颈中,叫道:“汉人,输了。蛮人,不输了。”吴立身摇头长叹,掷刀就缚。

齐乐见状,忙让阿珂藏好,自己跳了出去,叫道:“蛮子,好人。咕花吐鲁,阿巴斯里。”那蛮子首领一见到她,忽然脸色有异,伸臂将她抱住,叫道:“希呼阿布,奇里温登。”抱住她走出祠堂。齐乐给抱出大门,那蛮子首领奔出十余丈外,将齐乐放了下来,说道:“桂公公,怎么你在这里?”语调中显得又是惊奇,又是欢喜。齐乐装作细细辨认良久,惊喜交集,道:“你……你是杨大哥?”那人笑道:“小人是杨溢之,平西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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