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现在才认出我,这也太叫人伤心了不是?”秦愈顺着他的话接下去,点燃烛台,走到3号房狭小的盥洗室,用湿润的方巾擦拭着他的胸口。“我没那么大资本去让我这普通的基因保留到几百年后吧?长得像的人那么多,你怎么就能保证没认错?——去开一下门。”
门被轻轻扣响,葛鄞走出去,看见医生提着一个箱子。
秦愈听到了医生的声音。
“这里没有棉签,就只能将就着棉花了。注意消毒,不要感染。”
葛鄞双手接过道谢。
“可是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葛鄞不肯死心,秦愈的身形、每一个动作就像是刻在脑中一样深刻,而他自从加入军盟之后,几乎没有与其他人接触时间长到能产生如此强烈的熟悉感。“我在军盟基地本部从事样本活性检测和精神试验时……你又为什么会认识我?”
葛鄞及时打住了那句话,转而问秦愈。
“不是认识……我在我家见过你,但不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秦愈擦了一把脸,看着镜中的自己,同时也有葛鄞的半张脸,那人的眼神太过炽热,不免让秦愈将他平日的态度对比。“你就坐在那里,我的床边。是在我来到这里之前一天发生的事,你要是不提我还就想不起来了。”
那道淡淡的人形,突兀地出现在2020年的一个冬天。
秦愈放下方巾,走出了盥洗室。
葛鄞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他让秦愈坐下,自己再拿起酒精棉花,准备处理伤口。
这一次葛鄞明显下手没那么重,他漫不经心道:“也许是我认错了。”
“是啊,要是真的,我为什么要想在两百年后才醒过来呢?”秦愈放松了肌肉,但酒精刺激血肉还是带给他剧痛。“这个时代有什么不好?”
陷入沉默,葛鄞手脚十分麻利,很快就消完毒,用纱布给秦愈包好,说道:“好了。”
秦愈点头,刚才葛鄞的情绪有些失控,不知道那句没有说完的话里,藏着什么秘密。但他不打算问下去。
门外有人说话的声音,齐敏敏她们差不多也收拾完毕,准备休息了。秦愈拖着疲软的双腿走到屋内的床边,将被子掀开躺了上去,他招呼葛鄞:“咱俩来说点别的。”
秦愈将被子拉到胸口,看着坐到床边的葛鄞:“你那天说的你不喜欢女人。”
这句话是陈述句,而非疑问。
葛鄞并不否认他的取向,他将马甲脱下,背靠在床头:“我知道在你们那个时代并不是所有人都接受。”
“不包括我啊,什么异性恋才是正常的这种话,就是我爸那种认为娃娃亲都能作数的人也不认同。世历以后……”他顿了顿,“人的思想是相比于21世纪如何?”
“不再有种族歧视,男女真正平等,但人权自由与阶级差异却趋于极化,没有人会去关注你喜欢男的女的,只有不触犯法律和道德底线。”
刚一躺下,葛鄞视线就开始模糊,这张床软到过分,他感觉自己好似要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