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碌骨碌——
小轮子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滚动声。
从身后传来,顾放不经意转过头,视野先框入那个熟悉的粉色收纳箱,他目光一滞,顺着拉住箱子的细绳往上,撞上了路肆同样望来的目光。
高个儿的男生单手插兜,单手牵绳,宛如清早在大街上遛狗。
他们对望着,一股莫名的空气在中间流淌。
路肆也许是不擅长和同龄人打交道,也许是没料到会在这儿撞见新同桌。顾放则是过于紧张,紧张得指节在衣袖下攥白。
粉色箱子骨碌骨碌滚动,到顾放面前,细绳一扯,猛然刹车。
星眸扫过他手里的薄荷,路肆没有多想,眉梢轻挑:“一起?”
顾放在口罩下动了动唇,然后还是闭上,只高冷地点了点头。
“张大爷,吃了吗?”路肆熟稔地将门上挂的锁取下,跟门卫室看电视的大爷招了招手。
顾放才发现旁边的小门压根没锁,只是将锁挂上,伪造出了紧锁的假象。
张大爷跟路肆很熟的模样,声音洪亮地回:“吃嘞吃嘞,你嘞?”
“正要去食堂。”
门前有几级台阶,路肆回身来抱箱子,顾放忙抱起箱子递给他,路肆站在台阶上,道了声谢谢。
顾放撑起眼睑,观察路肆脸上表情。男生始终眉眼淡淡,仍是那副没睡醒的模样,无论是与长辈打招呼,或是与同龄人交流,都是一副淡然不变的表情,跟喝水一样自然。
跟自己不一样,顾放心说。
自己一紧张,就容易说不出话来,令不知情的人误以为高冷。
像路肆这样,不必纠结内耗,便自然且寻常地与不同人打交道的人,他挺佩服的。
而且路肆也才十七,只比自己大两个月。
六点半过后的校园,被陆续赶来的学生填满。东北门这条林荫道却少有人至,顾放一边听着小箱子骨碌骨碌的声音,一边默默跟在路肆身旁。
余光瞥见路肆比他高约摸半个头,便有点受挫。
也许多喝牛奶,他还能长?
毕竟他比他小,小两个月也是小嘛。
“吃早饭么?”
忽听旁边传来一道冷淡的声音,顾放以为是幻听,歪了下头:“嗯?”
路肆倦怠的眼皮耷着,看着他,又问了一遍。
出门时吃过的。顾放面不改色:“出门有点急,只吃了一点。”
口罩上露出的空蓝色眼睛清清亮亮,对着路肆眨了眨,眼睛与语气都掺点可怜:“但没吃饱,有点儿饿。”
一般情形下,路肆会叫人滚去自己买。他从不做亏本的生意,帮人代买,是要付跑路费的。
可新同桌是娇生贵养的oga。
好像应该照顾他一下?
从来当师长教诲是放屁的路肆,居然在这个清晨,自己悟出了这点。
也不知为什么,路肆避开了对方清清亮亮的大眼睛,看向了别处,拽拽地说:“我去买,顺道给你带,吃点什么?”
“你吃什么,帮我带点就行。”顾放善解人意,拿出手机,“我把钱转给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