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
如果以前多背过几首就好了。
满屋子的人都还在看着她,还有那个楚烟,一脸的笑,好像知道什么在等着看她的笑话似的。
她咬紧了牙,片刻才道:“既然是秋天,那就以‘秋’为题吧,也免得拘束了思路。”
秦十小姐从丫鬟手里接过了小炉和线香,摆在了地中的圆案上,道:“调寄‘渔家傲’,主题限‘秋’,时限一炷香。”
笑盈盈地点了炷头的火。
江泌又踌躇了片刻,低下头就抿起了笔。
许多人如今还全然没有头绪,看着江泌已经动起手来,不由得低声赞叹:“不愧是京城‘小词仙’。”
她的同伴就轻轻推了她一把,眼角飞着楚烟的方向。
那人看过去,就不由自主地闭了嘴。
楚烟坐在桌边,捏着墨条漫不经心地在砚中滑动,神色淡漠渺远,似乎一时半刻都没有动笔的意思。
她却没有如江泌想的那样知道什么,只是觉得江泌言辞行止都带着些怪异,让她觉得有哪里不对似的。
香火燃了大半,江泌就算故意放慢了速度,也终于写完了最后一笔。
写了一首收录进课本的词,她对自己的成绩丝毫不担忧,只等着待会展示的时候接受全场的歆慕赞叹就好。
她抬头看向楚烟,隐隐地看清桌上的花笺仍旧空白一片,不由得笑道:“楚小姐是还在构思么?这可真是慢工出细活。”
楚烟仿佛被她惊醒迷思,蓦然醒过神来,含着歉意似的笑,道:“是我走神了。”
一旁也有人陆陆续续地搁了笔,或是写到一半绊住了,都不由得或明或暗地看了过来。
楚烟在应了江泌的话之后,终于拈起笔来。
她站在桌边,身量如竹,纤细又挺直,提笔的手势也流畅写意,让人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拿惯了的。
有人低声笑道:“幸好我们先生不在这里,倘若看到了楚小姐的姿仪,少不得又要加课了。”
楚烟眼睫低垂,毫端在砚上轻柔一抿,已经毫不迟疑地落在了纸上。
“文不加点,也只有郡主和楚小姐有这样的自负了。”
“嘘。”
有人忍不住伸直了颈子,眼巴巴地看了过去,只能看见乌色的羊毫游移如行云流水,却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见纸上的文字。
江泌嘴角的笑容微微一僵,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能写得出来,又怎么样?
难道还能比范仲淹写得更好?
魁首总归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