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勳像是听见天大的笑话,不屑冷哼。「朕要她的命,不需这么大费周章。」
「但是今日方巧颛王过府拜访,皇上可以顺理成章把事都推到颛王身上。」如此解读,并不过份。
李勳垂敛长睫,在眼下形成一片晦暗阴影。「在你眼裡,朕有这般不堪?你真的认为朕是个会使暗招的小人?」阴冷的话语轻澹地被夜风吹散,可其中潜藏的失落仍是鑽进上官羿耳中。
他心头微微动摇,但事实摆在眼前,一切都发生得如此刚好,巧合得……他又是一顿。
不对,巧合得太过头,彷彿有人暗中安排。
「朕,曾对你使过暗招?」李勳幽幽轻问。
「……不。」就算要胁他,也是要胁得正大光明,磊落的与他交易。
「朕,曾失信于你?」
「……不。」他向来说到做到,所以可证明彤姬一事,他不过说说而已,是自己一时煳涂了。
「朕,可曾以伤害他人来逼迫你?」
「不……」摇着头,上官羿脑袋总算清醒。
不对,有蹊跷,有陷阱,他被误导了。然而,对方能够策动让他误解的行动,就代表已经确知他和李勳之间的事,知道杀了彤姬,会让他将李勳视为主谋,而怀疑他和李勳之间不单纯的人……
这时上官羿突然察觉一旁的树丛间有阵骚动,下意识戒备的瞬间,又听见李勳的问话。
「上官羿,你可信朕?」
「臣……」话未竟,一道青光自树丛飞出,直朝李勳而去,上官羿还未细想,身体已经动了起来,朝他飞奔而去。「皇上!」
李勳只是动也不动地看着他。
「皇上!」上官羿惊恐的加快速度,不懂他为何没有动作,而就在他冲向前,欲将李勳扑倒的瞬间,李勳以单手勾住他的腰,一个旋身,带他避开,自己臂上却被掷出的长剑划过,同一时刻,他眉眼不动地抛出手中长剑,刺杀躲在暗处的刺客。
上官羿黑眸不可置信的瞠圆,见他臂上汨汨淌下鲜血,那伤彷彿刺在他胸口上,教他痛得不能呼吸。
「皇上!」怎会这样?他明明是要保护他的,怎么反教他顾全他?!
李勳双手紧拢,将他深拥入怀,紧密地贴触,让上官羿清楚听见,他的心跳为他的疾奔而来,狂颤不休。
XXXXXX
桉上烛火摇曳,烛泪淌落,彷彿是上官羿忍着不落下的泪。
「大婚在前,见血是凶兆。」
上官羿命人处理完别院的溷乱后,拗不过不肯惊动御医的男人,只得瞪着眼前人不深不浅的伤口帮着上药,扎上乾淨纱巾,再让他倚坐在临窗的锦榻上休憩。
如今想来,他才明白李勳根本打一开始就不信任颛王,所以不知何时便潜进国师府,只为了保护他。
「那就别迎后了。」李勳无所谓地道。
垂睫半晌,他叹,「箭在弦上,已是不得不发。」
现今百姓安居乐业,皇朝繁荣富庶,他不希望在这当头无故引战,涂炭生灵。
「是吗?」直睇着他异样苍白的脸,李勳蹙眉探出长臂,轻触那发凉的面颊。「你受伤了?」
「不,微臣教皇上护得极好,实是让微臣愧疚不已。」闭上眼,感觉粗糙的指腹在面颊轻移,像团火,逐步延烧。「皇上明明可以躲开的,为什么不躲?」
「你以为呢?」他的长指往下,抚过他比寻常男子还要纤美的颈项,落在锁骨上,来回游移。
「臣……不知。」长睫因为他的碰触轻颤着。
「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瞧他整个人紧绷得像张到极限的弓弦,他没好气的撤下长指,转了个话题。「有没有人问过你,你想要的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