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厉庭静静看着他,眼眸深邃沉重,仿佛有什么想说的话,就在嘴边,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林效展颜,“大少,你是不是要和我说,‘小心’?”
戴厉庭搭在桌子上的手微微攥紧,“注意安全。”
林效展露笑容,一边嘀咕戴厉庭的嘴跟牙膏似的,挤一点才肯出一点,一边道:“我一定给你拿回来,记得回来以后赏我。”
林效去找分配贺家军械枪支的赵伯。
他虽有自信,但也不是莽夫,拉了个单子给赵伯,让他挑好的给。
赵伯笑容可掬,“你眼光好,但这都是硬货。我们又刚刚被劫走一批物资,你要的大多都没有。”
“那有什么?”
赵伯拉了另外一个单子给林效,林效扫了一眼,点了头。
赵伯让人去拿东西。
“小林,你跟着大少一年多了吧。”
“一年零五个月。”
“记得倒是清楚。我们这些打工的,和老板走得太近,不是好事。他们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赵伯又拿了一个小盒子出来,盒子打开,是一小枚炸弹。
“另外给你的,注意安全。”
“我知道了,赵伯,我走了。”
林效将东西全都收拾好,按照戴厉庭给的定位,开车前往。他全副武装,信心满满,踏进码头的时候,都还有把握。
变故突生,码头的人比情报内给出的,多得多。
林效是在三天后,被人抬出来的。
浑身是血,意识不清。
若不是孙方舟自作主张带了几个兄弟来救,林效恐怕要折在里面。
医院的长廊上只有孙方舟一个人,泻下的灯光将他沉重的脸,照得惨白。墙壁上有巨大的禁止吸烟的标识,可孙方舟仿佛没有看见,一根香烟在手里吸得变了形。
漫长的寂静里,感觉某些猜想正得以验证。
没等他彻底捋清,走廊上响起了一道脚步声。
他转头看去。
贺升踩着灯光阔步走来,面色凝重,导致他的气质都变得锋锐且凌厉。
孙方舟灭烟起身,有些讶异,“四少。”
他怎么会来?
“进去多久了?”
“两小时十七分钟。”
贺升面色沉冷,未发一言。有医院的人过来接他,随后进入了手术室。
又过了一个小时,林效才被推出来,转入病房。
孙方舟守了林效一会儿,被护士叫去办理手续。
孙方舟走后,贺升进入病房。
宽敞的病房里,只有林效一个人,死寂得像太平间。
贺升是在家宴上,得到林效落到码头那群人手里的消息。
当时老大就坐在他的对面,听到父亲故意提起,神色淡定,连眼神都不曾晃一下,还说:“做保镖的该知道会遇到什么,是他轻敌。”
贺升离席时尽可能保持着礼仪和风度,笑着和家中佣人说话,稳住步调,让自己看起来,一如往常。
可一出老宅,他还是忍不住将油门踩到底,慌张且狼狈。
他想起生日宴上的初见,想起黑夜里,林效开的那盏车灯,想起好多好多个夜晚,林效鬼鬼祟祟,留下一盏廊灯的身影,想起照面时,林效明朗温暖的笑容,和脆生生的一声,“四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