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千年,时代变了,玩意儿也变了。新的玩意儿不断出现,旧的玩意儿慢慢消失,成为古董。
有趣的驴鞠没有了。
把人冻得瑟瑟发抖的泼寒胡戏没有了。
天真烂漫的藏钩没有了。
雅正的投壶也没有了。
但生活的空隙处总有那么一些有趣的、让人们沉迷的东西来填充,缺之不可。
于是樗蒲变成了麻将和角子机。
双陆、长行变成了网络上的飞行棋。
蹴鞠的高手变成足球场上的名星,在踢各种级别的足球联赛。
跳绿腰和柘枝舞的舞伎们在忙着四处赶场,去为大牌歌星伴舞。
北里的乐伎们如今徘徊在星级酒店的大堂上,表演大面和参军戏的优伶们也已成为家喻户晓的影视明星……
而少数几样延续至今的玩意儿,像马球、步打等,与唐朝时的面目已经大不相同,我们早把它们当成运动健身的竞技项目,交给专业的运动员去操持,我们自己则坐在远处做安静的看客。
有一点疑惑是:今天我们从游艺当中得到的乐趣,与唐朝人相比哪个更多一些?
世界的变化其实并不大,这让人欣慰,也让人悲伤。
仔细思量,一千二三百年的时间,漫长却并不遥远……
txt小说上传分享
运木赌马戏双陆(1)
1
唐文宗的时候,有一个姓张的秀才在洛阳陶化里借了一处空宅院,住在里面读书。
看起来这是一处很平常的宅院,里里外外并无异样之处,不过,张秀才住进去之后心中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一天深夜,张秀才正独自靠在枕上出神,突然看见堂中走出来一群僧人和一群道士,高矮胖瘦都差不多,连模样也极相像。数一数不多不少,僧人和道士各有十五个。两下里在空地上排成六排,一个个神色端正。
张秀才见这些人举止怪异,吓得不敢做声,眯着眼睛装作睡觉。一会儿有两个东西从后面跑出来,每个上面都生着许多眼睛,在地上滚来滚去,“哗哗”作响。张秀才壮起胆子,偷眼细看,那两个东西上一共有二十一只眼睛,而且里面还有四只眼睛,闪闪发光。
与此同时,那三十个僧人道士在地上不停地走动,或东或西,或南或北,好不热闹。
张秀才看呆了眼。只见一个道士独自站在那边,一个僧人上前来打他一下,那道士突然不见了。众僧人道士来来往往,互相撞击,一会儿聚在一起,一会儿又四散开来。
正乱之间,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卓绝矣!”话音刚落,僧人道士们突然安静下来,不再四处走动了。
只听那两个多眼的东西说:“这些僧人道士虽然有些道行,不过全靠着你我,他们才能如此进退有据。”
张秀才在一旁听见这两个多眼的东西也能开口说话,明白自己是遇到了妖物。到这个时候他也顾不上害怕,挺身大喝一声,抓起身下的枕头拼命摔了过去。堂上的僧人道士和那两个怪物惊得四散奔走,一下子不见了。
玩在唐朝运木赌马戏双陆天亮以后,张秀才在宅中四处搜寻,最后在壁角处找到一只旧口袋,打开一看,口袋里装着一对骰子和三十枚棋子,正好是一副完整的长行棋。
这是收录在《宣室志补遗》中的一个奇异的故事,作者是晚唐的张读。
那位张秀才在壁角里找到的长行棋,又有“双陆”、“波罗塞戏”、“握槊”等名称,是一种掷骰行棋的游戏。关于它的起源有种种说法,但有一点应该可以确定:它与天竺的博戏有一定的姻亲关系。
双陆在汉魏之际已经开始流行,隋唐时期则是双陆最盛行的时代。从史料上看,长行、双陆、握槊等名目交互出现,似乎又以双陆最常见。
《五杂俎》中对这一点说得全面而具体:
双陆一名握槊,本胡戏也,云:“胡王有弟一人得罪,将杀之,其弟于狱中为此戏以上,其意言孤则为人所击,以讽王也。”曰握槊者,象形也。曰双陆者,子随骰行,若得双六,则无不胜也。又名“长行”,又名“波罗塞戏”。
唐《国史补》中也说:“今之博戏,有长行最盛……其法生于握槊,变于双六。”可见,“长行”这个称呼的出现应当在握槊、双陆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