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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1页)

,他们家对着我们多多照顾,你也知道感恩才是。啊。”

顾荣接过碗,点头。她生病时候吃的米她爹跟着张家借的,买药钱不够也是张家先帮着垫着,绣活也是张家店里的,这份人情,欠的大了,顾荣默默记着,以后自然要还的,她占了这个身体,该她应担的还是要负责任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顾鱼也跟着说了几句张家的好便也吃饭不语。顾荣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她’娘死了,看来她娘人是不错,她这‘二癞子’还能受她的福泽。按理说,她娘是个秀才,‘她’也是跟着一起念过书的,‘她’爹尤氏性情温和,怎么会养出一个二癞子?顾荣心里嘀咕着,没敢问出口,低头继续吃肉。

吃完了饭,顾荣就准备着要抄书,进了她的屋子,看见那张摇摇欲坠的桌子,顾荣叹了口气。尤氏后脚跟着进来,有些慌手抓了衣角,“姐儿,我给你收拾收拾,这桌子弄弄还能用,明个我去木匠那里先打了桌子来。”说罢便拿了些细碎的木材垫了桌脚,用麻布将桌子擦了又擦,程亮的反了光这才停下。

顾荣也不阻止,也没插手去帮忙,尤氏的表情,估计她有了半点不满意或是什么动作,她保准她爹就哭给她看,所以为了防水,她还是看着他做好了,他既然觉得垫了桌脚,擦了桌子会安心一些,那就做吧。

尤氏麻利的弄好了,见顾荣没什么反应,也没怪着他,安了心,“姐儿,你慢慢抄,你娘常说心平气和才能读好书,你也别急了,我出去了,有什么事儿一叫我就听见了,啊。”见顾荣点了头便蹑手蹑脚的出去了。

顾荣将一个小巧玲珑的砚台摆上,用小壶滴清水于砚台表面,再用墨碇研磨。顾荣原本不知道怎么用这砚台,细细看了张志磨了一遍,默默记下了,回来照着做,这砚台张志给她的时候好不痛心疾首,顾荣想,若是她弄坏了,那是什么样的罪过?因此用的时候很小心。

磨墨好了之后再将纸张铺好,将笔也拿了出来,这硬笔笔杆通体为竹,笔尖却似碳非碳,沾了墨汁能写十来个字。顾荣翻开一本《论语》开始抄写,论语小学学过一些,抄写也比较容易,开篇一句入眼便是: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悦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顾荣倍感熟悉,顾荣拿着硬笔一笔一划耐心的抄着,写着也渐渐将论语看过了一遍,通体读了一次,顾荣心思全部埋在了论语之中,也慢慢品味了不少真理,心性也稳健了些。等她抄完一本书,她才算是真正完整的读过了一次论语,对于老祖宗的传统,顾荣还是带着敬畏之心的。

而顾荣抄写之时,写了几个字,就要沾次墨水,等墨干了,又得细细的磨研,周而复始,从中午一直抄到夕阳将落,顾荣却只抄了《学而》、《为政》、《八佾》、《里仁》、《公冶长》五篇,不过三千多字,堪称龟速。

顾荣叹息,固然想当然容易,真正做了哪有那样容易的,她还想着一天能抄一万字呢,结果大半天只才抄了这么点,也就四十五文钱,人家高中大学生去兼职发个传单还得五六十呢,她要靠这个吃饭养活一家人好像不太现实啊。不过现在她也没有什么好想法,还是慢慢抄着,能赚一分是一分,总比坐等空吃好。

光是论语,便有一万五千九百字左右,顾荣花了五天才算是抄完了一本,抄完一本书能得两百多文钱,算做人民币的话那就是抄一本书两百多块钱,顾荣吓一跳,仅仅人工抄这么贵,那这一本书要卖到多少钱啊?顾荣有些肉跳,也有些意动,若是有本钱做这个生意,真是比抄书赚钱多了,脑中转动了半天,。想想又叹了口气,没资本没经验没头脑,她这三无百姓真是悲剧,不过,什么事都要有准备才行,不会的慢慢学着。

顾荣抄好了论语便拿去给张志,准备找一本史记来抄抄,她想更多了解这个世界,总不能两眼摸黑在这里胡乱闯荡,她以后若是真的有机会做生意的话,了解的越多,对她也越有利,纵然不做生意,总有一天她也会走出这里,况且知识改变命运,技多不压身。

来到‘文清’店,顾荣将书递给张志,张志翻了她抄的书,字迹清晰明了,干净整齐,满意点头,见顾荣问要史记来抄,很干脆的就给了,也没问之前那几本书的下落。顾荣心里感激,诚心道:“张老板真是个豪爽人,剩下的书我会尽快抄了来,我这些天抄了论语,温故而知新,也受教长进了不少,想着若是抄着史记,能得到前人激励以致潜心,更是大大的好处。”

顾荣这番话将张志大大的取悦了,大赞顾荣有其母风范。顾荣谦虚一会便家去了。路过东街的芳华街,芳华街人来人往,热闹繁华,大多数男子穿着棉锦华衫,女子多着长袍,多了斯文少了粗鄙。街道两边都摆着小摊,卖小吃的,卖胭脂花粉的,卖小巧首饰,布匹成衣,玲琅满目,数不胜数,看的人眼花缭乱。

很少逛街的顾荣,看见这样热闹的场景,便想着走走逛逛。顾荣在小摊前游略一番,看见有一家小摊,只是简单的搭了个木板摊,铺上花布垫着,在上面摆着精致讨巧的钗子,簪子,木梳,手帕,胭脂盒等等种类不一,但都是木头制作的,上面的雕刻栩栩如生,简朴大方高雅,夺人眼球。

那摊边站了好些穿红着绿的青春男子,对着镜子试装,嬉笑着左挑右选,好不热闹。顾荣不由停了下来,静静看着,脑中渐渐浮出一个想法,她或许可以做个小本生意!她爹不是会刺绣吗?他们所在的这个小镇是河北一带,在北方,南方的刺绣应该很受欢迎,拿来摆摊卖,加上若是她也会做些胭脂,或是雕刻,做些精细的首饰,不说卖给有钱家的人,卖给平民,赚的钱那也是足足够了他们一家的吃喝用度,不用饥一餐饱一餐。

顾荣眼睛迸□光,顿时跃跃欲试,握着拳头有些发颤,然而手一摸到书本,身体一僵,她现在什么都不会,只能抄个书赚几个小钱……被自己泼了冷水,顾荣有些意兴阑珊,便转身准备走回家去。

“公子,小心。”顾荣一转身,耳边便响起一声男子的娇呼,感觉到身体被撞击的反弹,身体略一顿,她刚刚转身,没想到撞了人,顾荣一低头,入眼便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孩,月白绣花小袄,海棠红披肩,腰下系着玫瑰紫二色撒花绫裙,梳着云鬓,簪着个赤金小凤,撞到了顾荣受了惊吓,头微仰看着她,小嘴微张,眼露秋水,两腮缤红。

旁边站着一个同等年纪的男子,梳着油光发亮的头,橘色小袄,白色棉裙,看样子应是个小厮,懊恼的看着顾荣。将那男子扶好,接着粗鲁推了顾荣一把,厌恶的啐了她一口,“顾大,怎么?上次被教训的还不够,现在居然用这样的招式,真真是个不怕死的。”

顾荣一愣,她好像不是故意撞人的吧?况且谁撞谁还不知道呢,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口骂人,看他们的穿着应该是有钱家的人,居然还这么没素质到顶了。接着听见那番话,心里一怒,原来她来到这里还是拜他们所赐。而现在一副不讲理蛮横的兴师问罪表情,顾荣更是厌恶。顾荣皱着眉头,她原本还想道歉来的,但是看见这样仗着权势没礼貌没品质的小厮,有其奴必有其主,想来他主子也不怎样,加上还有打死人的恶性,人长得再怎么亭亭玉立,那也是蛇蝎心肠,顾荣怎么想怎么厌恶,看也不看他们转身就走了。

两个男人诧异看着带着怒意走的女人,那小厮望着他家公子喃喃自语:“公子,你说这不是那二癞子?这顾二癞子,怎的变了个儿人似的。难不成被唐家小姐打醒了,真是奇了。”而那位大公子眉头轻蹙,眼角微扬,带着点探究思索,但不过片刻便抛弃那个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只是不知,这一秒的放弃,从此良人是路人……

☆、7心思

顾荣拿到史书,回了家已是黄昏,已到了吃饭的时间,尤氏招呼顾荣吃饭,他们现在吃的还是窝窝头,只是用的米面好了一些,没有那么硬,顾荣勉强就着水吃了三个就停了,尤氏看着眼眶泛红,低着头一口没一口的啃着窝窝头,顾荣手一顿,再拿起一个窝窝头慢慢的啃,直到吃的反胃了才停下来。顾鱼感觉家里的氛围不对,小心翼翼的吃着,咀嚼都不敢用力,屋里太过安静,尤氏的呼吸哽咽更是清晰可闻。

顾荣沉默一会,将今天得到的两百文钱递给尤氏:“爹,这个钱,你拿着,以后不用那么省,钱没了再赚就好。”尤氏抬起头,还气奏了会儿,等缓了过来,接过钱,沙哑的说道:“姐儿,是我这个当爹的没用,我我……”说道后面早已泣不成声。顾荣见他哭得厉害,哭的眼睛肿着,微黄的脸挂满了泪痕,更是比平常愈加可怜,顾荣有些无奈,安慰着:“爹,你别哭了,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中用。”听见顾荣这么一说,泪流的更欢,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顾荣有些慌乱,她还真没见过男人可以哭成这样的,人家说女人是水做的,现在换成男人是水做的了吗?那她要怎么安慰……

顾鱼拿着帕子,柔柔的给尤氏擦脸,“爹,别哭了,给别人听见了,别人还以为是姐又吃酒了打你,姐现在……”顾鱼说到这里,身体一抖,畏缩的看了顾荣一眼,尤氏的哭硬是止住了,拿着帕子捂嘴抽泣。而顾荣这次是真的愣住了,打这个男人?原来‘二癞子’这个名头是真的啊,连自己的老头都打,更何况这个还是生她的极度柔弱的男人,虽然说是喝醉了动手,那也是个隐藏的暴力狂……顾荣有些惊悚,这个‘顾荣’到底还有多少烂事她还没发掘的?

尤氏好容易才止了哭,他们吃晚饭之后天也黑了,之前尤氏哭了一通,也没有闲话的情致,便各自散了去洗睡。晚上他们家是黑的,他们家太穷,灯自然是买不起的,现在还是春天,晚的比较早,这个时候已经刷黑了,顾荣也就不抄书了,留着明天抄,现在急也没有用。

第二天一大早,顾荣便起来了,随便吃了个窝窝头就翻开史书开始抄,前几天抄了一本论语,习惯了这个硬笔和研磨,书写的速度加快了很多,一个早上能抄五千字,抄了这个五千字,顾荣也了解到了不少的东西。大华国的开国皇帝的确是穿越的,顾荣可以肯定,现在这个世界的文字,制度法令,几乎都出自她手,四书五经等书也是她大肆宣传,以此作为教科书。开国皇帝亦是姓秦,后人封之秦始皇,出身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却不爱诗书只爱钱财金帛之物,做起商人,富甲天下。后因当皇荒淫无度,凌虐乡民,便打着‘达则兼济天下’的名义起兵造反,最后推翻旧制度,建起大华国,建国之后大力发展商业贸易,国富民强,乘机统一四国,形成如今的大华国。然现在距离统一国家的战乱年代已是百年,历代皇帝遵照秦始皇遗诏励精图治,如今大华国正处于昌明隆盛之时,商业蓬勃兴起,百姓安居乐业。而大多人效仿秦始皇经商,文人却也清高只是骨头里也都带着钱味,她们以此为荣。

顾荣感慨于有了先人的劳苦,才得与福泽后世,她这个无名之辈还是好好做她的好公民吧,‘达则兼济天下’的前一句是‘穷则独善其身’嘛。顾荣还真没有什么雄心壮志,她唯一一次的冲动就是不顾家里的反对,刚从山沟沟里出来便跑去当了一个苦哈哈的女兵,混了几年出来什么都没有,只是想找个工作有肉吃就好,没想到她居然就悲催的来到这里了。

突然听见门外有敲门声,顾荣以为她爹或者顾鱼会去开门,也就没有动,继续抄书,现在她写字比原来好了一些,看起来更合眼干净,顾荣也抄的越发的得心应手。过了一会儿,门还响着,顾荣疑惑,难道他们出去了?走出她的屋子去开门,一拉开门,看见门外站着一个男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只是没想起来,疑惑的看着他。

而男子明显没有想到是顾荣来开门,双颊晕红,衬着桃红的绵袄更是姣若春花,微低着头,耳边簪着莹白的珍珠簪子挂着流苏微微摇晃。抓着手中的篮子紧了紧,细声细语的开口说话:“顾姐姐,顾婶爹不在么?我娘昨个刚从江南回来,带了许多江南的物事,我爹爹叫我来拿给顾婶爹瞧瞧,叫他也选几样欢喜的留着,也给鱼哥儿带了新鲜花样儿给他戴。”

……顾荣不知道怎么接话,这个这个,好囧,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办,身体僵硬,面容拉长,额头冒汗。这时尤氏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哎,宇哥儿啊,可巧了,刚回来就见了你了。”尤氏抱着一个菜篮子,走进一看,见着宇哥儿双颊通红,脖子都染了色,娇羞的立在一边,在看顾荣尴尬不知所谓,尤氏一顿,接着眼睛一亮,更是仔细的打量了宇哥儿一遍,他穿着桃红白梅袄,水绿的罗裙,今年也有十二了,身子发条似的长,以后还会抽高,但现在一看也看出纤纤玉立,窈窕非凡,尤氏越发的满意,这样的顶尖的人儿,打着灯笼也找不着。

尤氏心里盘算好了,看见顾荣大刺刺的堵在门边,用手点了她一下,“真是个木鱼脑袋,就堵着门儿,也不让宇哥儿进门歇着。”接着拉过宇哥儿亲热笑语:“她真是这些天抄书都抄的傻了,整天眼里就只有书,一大早饭也随便吃,就忙忙的弄她的书去了,整天除了她的书,眼里再没人儿,你也别恼她让你站门外了。”

宇哥儿低着头,轻声慢语:“婶爹说什么话呢,顾姐姐可是读书人,看书上进,我哪里能怪罪了去,我也不是那些不知理的。”“好好,宇哥儿这话可是真贴心,以后谁娶了去,那才是好福气呢。”尤氏微微试探,逗趣之时也不忘看他反应。宇哥儿的脸刷的全红了,瞥了顾荣一眼,娇嗔:“婶爹,你,这话,再说我可就不依了。”尤氏一看,心里喜乐,笑呵呵的讨饶,也不打趣他了,只带着他进屋里说话。

顾荣觉得她已经风中凌乱了,阴阳颠倒果真需要好强悍的心脏来负荷啊,听着男人用男人的声音,羞怯不已的娇嗔细语,以男儿的身姿做着娇羞状,这其中滋味,外人不足以道也……

顾荣没跟他们一起,去了她的屋子,继续抄她的书,她真的不想在听见那两个男人的对话了,她不想英年早逝……顾荣毛骨悚然了半刻钟,才恢复过来,执起笔便认真的开始写,一笔一划都是一丝不苟,脸色严肃认真。

这一写,又是半日功夫,直到尤氏开口叫她,顾荣这才停了下来,出去伸了个懒腰,摇摇手臂,写字久了,手酸麻,还有些胀痛。顾荣摆手摆脚的走向尤氏,突然身体一顿……他怎么还没走啊,顾荣觉得她又开始鸡皮疙瘩起身。尤氏拉着宇哥儿的手,笑呵呵的对着顾荣:“姐儿,现在天也晚了,你去送送宇哥儿,我还要做晚饭呢,你仔细些,啊。”

顾荣看看天色,昏黄的天边还飘着几朵乌云,太阳也挂山脚的,这太阳要一落,便真的黑了,一个小男孩一个人走的确让人不放心,也就点头应了。

顾荣慢悠悠的在前面走,而那个小男孩埋着头,跨着小脚急急的跟着,总是落后顾荣好大距离。恩,顾荣脚步跨的更小,走的更慢,男孩也终于恢复的正常的走路。顾荣摸了摸额头,真是非常不习惯啊,她第一次感觉到这里男人的弱小,她慢慢的晃悠,人家还得跟着她跑,囧,差距不是一般的大啊,顾荣依着龟速走向张家,这条路她去过一次,就是那个巧姐带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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