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自那之后,苏可的作息慢慢变了。白天的瞌睡越来越多,夜里熄灯的时辰越来越晚。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是不停揪着手指头,嘴里还念念有词,时不时紧缩眉头,偶尔还唉声叹气。
&esp;&esp;这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落在福瑞两口子的眼睛里,他们自然不知苏可是为了学不明白算盘而生气,只是觉得苏可能也只能是——
&esp;&esp;想侯爷了。
&esp;&esp;☆、无所不用其极
&esp;&esp;在苏可连着几天都魂不守舍、无精打采之后,福瑞两口子就此起了一点分歧。
&esp;&esp;福大管家信誓旦旦地说苏可肯定是想侯爷了,平日里忙着库房的事或许还不觉得,这伤了脚闲下来,心思转得一多,难免悟出其中真谛。他马上要动身去南京,临走前挑个时间和侯爷说一说,只等“舟公子”肯从天津卫回来就行了。
&esp;&esp;但福瑞家的作为女人,想得就比较多。她当然希望苏可是想侯爷的,可有梁太医在中间横插的这一脚,她就有些不确信了。梁太医无论从样貌、家世、年纪上都略逊侯爷一筹,但梁太医够主动,拿捏女人心也比侯爷强多了。
&esp;&esp;更主要的是,侯爷即便对苏可再用心,名分永远是个坎。梁太医却上无父母,平无姊妹,孤家寡人一个,想要将苏可明媒正娶过去,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
&esp;&esp;人最怕比较,没有其他选择的时候,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可有了选择,心就难免偏颇。
&esp;&esp;福瑞家的害怕苏可动摇,眼瞅着福瑞已经离家两天,侯爷还没有登门,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esp;&esp;于是在苏可崴脚后的不罢休。他碍着自己的身份和面子,嚅着嘴唇有些张不开口。可是几番对视过后,他不幸败下阵来。
&esp;&esp;其实决意去老夫人那里提求娶的事,他的心意就已经定了。过去摸摸老夫人的底,他心里有数才好去跟苏可摊牌。只是秦淮的事闹了出来,他不好再提苏可,事情才又僵在那里。
&esp;&esp;这些孙妈妈是知道的。可她知道还这样逼着他表态……
&esp;&esp;“我要她。”他也是豁出去了,“我要她,但比起她的屈服、妥协或者是各种的不得已,我更想要她的心。以前不觉得,只想着她是我的,不愿意跟我也不要紧,拘在府里便是金屋藏娇了。可那天突然开了窍,我也是后知后觉。如今我不过去,既是为她好,也是为我自己好。”
&esp;&esp;逼着邵令航坦露真心不容易,只是最后一句让孙妈妈不明白了,怎么不过去反而是好的?谁知邵令航的回答让孙妈妈的老脸都觉一红。
&esp;&esp;他窝在太师椅里将头一偏,声音含含糊糊的,“我的脾气我知道,以前没想法,过去了就过去了。现在有想法,过去了倘若控制不住,那我和她的关系就真成死局了。”
&esp;&esp;控制不住?孙妈妈无可奈何地白了他一眼,没曾想他是个这样猴急的人。
&esp;&esp;不过比起猴急,还有桩事更为紧要,“你之前自己给自己设局,编了身份诓骗人家。如今这事眼看就兜不住了,你还是尽早做好摊牌的准备。”孙妈妈将府里各路人等都去苏可那里转了一圈的事告诉他,然后点明重点,“老夫人这是瞧中苏姑娘了。你秦淮一事让老夫人颇为忌惮,即便你再不高兴不喜欢,也要派个人来笼络你。你气得晕头昏脑的,非让府里人把苏姑娘的称呼改了,过后又让梁太医给她瞧病。这么打眼,老夫人自然多想。到时候找个借口将苏姑娘调到她身边去,不过时日就要推到你跟前来了。”
&esp;&esp;邵令航明白过其中漏洞,忽生一阵心慌,“她决不能去老夫人那里,安排在公中库房,我尚有能力不让她发现,老夫人那里可是躲无可躲。”他脸孔严肃,像逢了什么大事,“妈妈可有对策?”
&esp;&esp;孙妈妈看他着急,有心想挫挫他。平日里做事稳重,胸中有丘壑,偏沾了苏姑娘的事就慌乱成这样。如此以往,以后岂不要被苏姑娘拿捏得死死的。她敛神静气,一副也无能为力的样子。
&esp;&esp;只是能干人终究是能干人,她静了心,灵台瞬间清明,一个主意就从脑子里转了出来。
&esp;&esp;于是这天的傍晚时分,福瑞家的得了消息,赶忙将苏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糖多角挑拣一些送去了老夫人那里。
&esp;&esp;老夫人正烦心此事,没想糖多角就来了。抱着试试的态度,邵令航来陪老夫人用晚膳的时候,这碟糖多角就摆在了他的跟前。
&esp;&esp;“这是苏司言亲手做的,说是感谢我给她送了果脯。虽不好看,确是心意。只是可怜这孩子了,伤了脚还惦记着,也不知是怎么坚持着做完的,别回头脚伤更严重了。”老夫人配合着叹了两口气,还命无双等下将燕窝粥盛一碗给苏可送去。
&esp;&esp;邵令航不动声色,用公筷夹了个虾仁放到老夫人碟中,若无其事的淡漠开口,“她长得和福瑞倒是一点也不像。”
&esp;&esp;听得这么一说,老夫人像得了圣旨,眉眼都立了起来。果然他对苏可上心,不仅见过还记得长相,难怪改了称呼又请太医的。
&esp;&esp;老夫人笑着解释,“远房亲戚,按着辈分才喊一声舅舅的。”
&esp;&esp;“难怪。”邵令航嘴角的笑意淡淡的,可即便淡若无形,也是笑意。他抬头看了眼所谓的糖十八褶,盯着瞧了半晌,伸手拿了一个过来吃。
&esp;&esp;红糖的馅好甜,甜得发腻。可主意是商量好的,舍命也得吃下去。
&esp;&esp;邵令航囫囵塞了一个之后,脸上表情出奇的变幻莫测。屋里所有侍立的丫头连带老夫人,瞧了他这举动,没有一个不惊掉下巴的。待吃过饭喝过茶,邵令航起身回了前院的荷风斋,老夫人立即拉着无双商议起苏可的事。
&esp;&esp;这边,邵令航回了荷风斋后,因为一向不吃甜食,死命塞了个糖多角后,胃里翻江倒海的难受。孙妈妈来问事情进展得如何,他苦着脸说事情都办妥了,然后就不想开口了,只等着胃中的难受劲儿过去。
&esp;&esp;一直磨到入夜,这要人命的糖多角才终于的消化下去。邵令航躺在床上不由搓着后槽牙感慨,这个女人啊,真是逼得他无所不用其极。
&esp;&esp;她哪好?
&esp;&esp;……她哪都好。
&esp;&esp;好得他想起她便百爪挠心,夜不能寐,一时竟有了反应。他左翻身右翻身,口干舌燥,欲壑难填。不知折腾了多长时间,甫一起身,趿上鞋便出门了。这一路可谓鬼鬼祟祟,翻墙跃门,深入敌营都没这么费劲过。但终于是如贼般的从侯府溜到了福家的后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