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意道:“继续说,不要停。”
“死物哪有……哪有活物好。”林时桑的眼眶渐渐升腾起了朦胧的水雾,他好想哭的,但自尊心让他忍住了泪,心里暗骂了一百遍小怨妇不得好死,在那双深邃冰冷的眸子注视之下,他艰涩地道,“徒儿喜欢活物,不想要死物……那里,不让死物碰,只要……只要师尊一个人碰!”
此话一出,白秋意的神情果真好看起来,他上上下下打量了面前的少年一遭,看着他因为羞愤,而面红耳赤,即便委屈成了这样,憋红了眼眶都不肯掉一滴眼泪。
就倔强隐忍到了如此地步。这让白秋意透过他,想起了曾经的自己。
那样狼狈不堪,那样可怜无助,没有一个人愿意伸手拉他一把。那些人将他从地狱里救出,又将他推向另外一个地狱。
不知道为何,白秋意突然对眼前这个孩子,产生了一点点悸动,只有一丝丝,并不多。但这足够他松开了一直紧抓少年头发的手。
“师尊不会杀你的,阿时,不要哭。”白秋意抬手,纤细白皙的手指,缓缓探入少年的发间,很明显感受到少年抗拒地躲闪了一下,他低声道,“师尊弄疼你了,是么?”
林时桑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师尊并非有意为之。”
林时桑简直震惊了,心道,小怨妇怎么敢说他并非有意为之?谁又没逼小怨妇伤害他啊。根本就是小怨妇故意为之!
但他不敢指责小怨妇的心狠手辣,因为,他很害怕自己会挨打。
他虽然生前挨过很多打,早就应该习惯的,但他就是觉得很害怕,就是怕得厉害。
眼下那只才伤害过他的手,竟然缓缓地摩挲着他的头皮,这让林时桑都有一种,下一刻,头盖骨就会被白秋意毫不留情撬开的错觉。
“阿时,师尊本来给你带了好吃的栗子糕,还有一身干净的弟子服,可你怎么不等等师尊呢?”
白秋意缓缓道,语气骤然温和下来,目光也逐渐落在林时桑染血的脚上,眉头也随之蹙了起来,似乎是嫌脏,顿了顿才又开口道,“怪不得你要哭的,原来是弄伤了脚,好可怜,都流血了,逃便逃了,怎生也不知道穿双鞋袜?这伤在脚上,不痛的么?”
那自然是疼的,但脚上的伤同白秋意刚刚对他又摔又掐比起来实在太轻了。
林时桑不知道小怨妇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怎么一时对他疾言厉色,又一时对他温声细语。
翻脸比翻书还快,林时桑真的觉得他好可怕,好恐怖,分外想远远逃开。但他现在就如同案板上的鱼肉,只能任由白秋意宰割。
他能做的,就只有尽量不激怒师尊,最大程度地保全自己。
深呼口气,林时桑壮着胆子,垂着头,小声道:“师尊,徒儿真的知错了,徒儿什么都没看见,一定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