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知我们处境艰难,就更该谨慎行事!此番的亏菩萨保佑,我才能死里逃生。
暂且不论我这命值不值钱,我只问你,若此番被设计的是太后娘娘呢?
你的一个不慎,赌上的是整个福宁宫,乃至盛凌、南楚的未来!可不是轻飘飘的几句话,便能揭得过去的!”
“姐姐教训得是,都是楚楚的不是,险些害了姐姐。”
江楚楚泪凝于睫,哭得越发伤心,刚刚起身这下又作势要磕头谢罪。
虽说江楚楚不是正宫嫡出,但好歹也是个公主不是,和江璃戈又是一辈的,按理说江璃戈再怎么着也不该受江楚楚这个礼。
可偏生,江璃戈就那般端端正正地站着,毫无阻挡之意。
这下倒叫江楚楚跪也不是,不跪也不是。
周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隔着人群,江楚楚便瞧见了宁律扬,一身墨绿衣衫,卓然而立。
江楚楚见状,咬咬牙跪了下去,“楚楚在这儿给姐姐道歉。”
江楚楚这一跪,周遭一片哗然,宁律扬更是心疼地上前,不忿道:“昭华公主此番既然无恙,何必与楚楚计较呢?岂不平白折损了公主清誉?”
“呵。”江璃戈轻笑一声,眼眸似粹了冰一般掠过宁律扬的脸,“那依八爷的意思,别说我还活着,便是我此番真的命丧九泉,但为维护体面也不能追究半分责任了?毕竟,别人只是无心之失,是吧?”
宁律扬有些尴尬,仍是好言好语地劝着,“我只是觉得,得饶人处且饶人。”
江璃戈轻蔑一瞥,讥讽的意思太明显不过。
“八爷错了,我这人素来睚眦必报。被身边信任之人背叛设计的人,是我;被捆在逼仄土屋里等死的人,是我;被山贼刺得鲜血直流、浑身是伤的人,也是我。这些苦都是我真真切切吃过的,又凭什么要听一个什么苦楚都未曾感受过的人驱使,轻描淡写的揭过?”
宁律扬被江璃戈质问得哑口无言,看着江璃戈明明脖颈间还带着利刃划过未曾愈合的伤口,却半句疼都不曾喊过,一身白色留仙裙站得笔直,坚强得让他心疼。
江楚楚见状眸色一沉,狠狠地磕了三个头。
“姐姐说得是,此事都是楚楚一人的罪过,还请姐姐与八爷莫要为楚楚闹得不快。”
江璃戈闻言,侧首呵斥了风泉一声,“风泉怎的如此不懂规矩?二公主赎罪心切,你们就由着她?楚楚与我乃同辈,本公主如何能受她的礼?”
“公主恕罪,是奴婢行事不周。”风泉连忙低头认错,又忙不迭地扶了江楚楚起身。
江璃戈这话,明着是在骂风泉不懂规矩,实则句句说的都是江楚楚。
思及于此,江楚楚本就红着的眼越发红肿,却显得格外的可怜:
“姐姐要打要罚,楚楚悉听尊便。”
绿柳见状,也赶忙跪下来替江楚楚求情,“昭华公主,起初被传消息的是奴婢,二公主也是听了奴婢的转达,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好啊,既如此……”
她唇角带笑,随性地将碎发压于耳后,那般悠然的神色下说出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
“便杖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