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叔,好久不见。”裴兴邦进了客厅,先跟顾兴国打招呼。
顾兴国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看着他穿着缝满补丁的衣服,不到五十岁的年纪,看起来跟六十似的,原本白皙修长的手也布满了老茧,一看就受了不少苦,心里一下子就难受了起来。
当年他跟裴文礼一起打鬼子的时候,他还说他孩子也十来岁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到赶跑鬼子……
那时候两人躲在战壕后,趁着敌人没进攻,絮絮叨叨地念着家里的事。
每一次战争都感觉自己可能会没命回去了,就希望跟战友多说点,如果战友能活着撑到打跑鬼子,以后见到自己的老婆孩子,让他们不要伤心。
为国捐躯,是他们的荣耀。
裴文礼去世也不过八九年的光景,他唯一的儿子却变成了这副模样,说不难过都是假的。
“受苦了。”顾兴国嗓音有些哽咽:“是我退太早了,护不住你们。”
如果他没有退下来,也不至于让这孩子受这些苦。
“顾叔,您别这么说,我们不辛苦,就是看着有些狼狈。”裴兴邦也见不得他难受,掀起衣角给他看:“这衣服是姒锦那孩子新做给我们的,只是表面看着差而已,实际上都是新衣服。”
顾兴国伸手摸了摸内衬的布料,连说几个好字,压抑着内心的难受,难得见上一次,不该说这些让人难受的事。
“这两孩子今天领证了你知道不?”
“知道,承璟一上去就跟我们说这事了。”
他们两人在小声交谈着。
另一边,邱秋抱着程静娴,也难受得不行,眼眶蓄满泪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好朋友不过一年不见就成了这样。
“这段时间很辛苦吧。”
“还好,刚来的那段时间觉得有点熬不下去,但现在习惯就还好了,而且姒锦这孩子回到我们的身边,心理也不难受了,日子就更好过了。”程静娴拍着她的手无声安慰。
顾承璟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默默地转身进了厨房,去给裴姒锦打下手了。
裴姒锦见他进来,抽空看了他一眼,低头继续炒菜,等他走近后,才小声问:“怎么回事,我好像听到了哭声?”
“没事,只是一年多没见,觉得裴叔裴婶变化太大了,有点难受,过一会就好了。”顾承璟解释。
裴姒锦了然。
她刚来看到爸妈那模样,比现在都不如,又瘦又老又黑,活脱脱一副要被生活压垮的样子,她也难受了好几天才缓过来。
她叹了口气,得快点把找鬼监控宋安这件事提上日程才行。
裴姒锦悄咪咪看了顾承璟一眼,不管他今晚留不留宿,她都得趁夜去一趟森林才行……
顾承璟被她这个眼神看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裴姒锦摇头,继续低头炒着兔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