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建筑公司的办公楼在三十年前算是县里最好看最大的建筑了,七层的赫鲁晓夫楼,后面是院子,一共三排平房围着,办公楼中间是一个可以开进来汽车的进出口。
现如今和一个比一个现代化一个比一个高大的其他单位的办公楼比的话,已经显得残破不堪了。
但不是因为没钱修,过去几十年里,全县的建筑工程有一多半是县建筑公司承建的,他们是太有钱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修新办公楼,和其他企事业单位相比,看上去是很寒酸的单位了。
王瑜的丈夫张龙在基建股工作,是个普通的干事,他的名字很有力量,但人却是一米七不到的矮个子,长相平平,整天笑呵呵的,说话声音很小,有名的老好人,没脾气,私下来被人称为张老蔫。
见过王瑜的人都费解,张老蔫这么一个人,怎么就能取到这么高挑这么好看的老婆呢?
因为夫妻俩一个在县里工作一个在镇上工作,差距又这么巨大,一些风言风语就传开了,有的说王瑜不知道给张老蔫戴了多少顶绿帽子,有的说张老蔫那个个子很高长得很帅气的儿子不是他的种,各种各样。
不过,张老蔫从来不回应,该怎么工作就怎么工作,还是那副模样。
这一天他和往常一样提前十分钟来到办公室,搞了卫生之后去打水泡茶,这些上班前的工作都做好了,他以前带的施工员、现在的股长脚步匆匆地进来了。
“张龙,你还坐得住啊,真是个迟钝的。”股长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张龙不解,盖上冒着热气的茶缸放下,想了想也跟着出去了。到了走廊才发现很多人都在往外走,彼此之间低声交谈着,气氛非常诡异。
跟着他们来到了大会议室里,发现都挤在窗户往外看,对面是公司领导办公的地方。
张龙也找了个缝隙往对面看,这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公司经理全和等人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那里,好些人在对他们的办公室进行搜查,其中还有穿警服的。
出大事了。
不多时,全和等人被带走,连同办公室里的东西都被搬走了,公司财务室、公司会计同样如此。
“完了,全经理完了,其他领导也完了,咱们建筑公司估计要变天了。”有同事莫名其妙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工会主席突然出现大会议室门口,寒着脸说,“干什么呢!都回去工作!不想干的收拾东西回家去!”
此时,众人突然发现,没有被带走调查的公司领导,只有工会主席。
大家纷纷回到工作岗位上,可是谁也无法静下心来工作。没多久,更多的消息传了过来。
一向对这些事情充耳不闻或不为所动的张龙也有些坐不住了,关系到饭碗能不能保住的问题,岂能坐视。
比他更加坐立不安的是股长,这位据说依靠给全和送礼当上股长的原手下,上午十点多的时候被带走了,面如死灰的样子叫人看了都害怕。
到了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张龙从办公室里出来,沿着长长的走廊走向楼梯口,发现几乎每一间办公室的人都少了一些,到了饭堂,他发现在饭堂吃饭的人更少了,好多熟悉的中层干部的面孔都不见了。
经过上午的忐忑,张龙的情绪稳定了下来,他没有做过亏心事,也就不怕鬼敲门。想明白了之后,以前是怎么样的现在也就怎么样。吃了午饭,和往常一样骑上自行车回家午休。
两口子每周分居五天,张龙很少在家开火做饭,早中晚餐都在单位食堂里解决,吃完就回家,他也几乎没有娱乐活动,窝在家里要么看书要么画图,生活单调得很。
不过,这一天注定和往常不一样了。
他刚刚开门准备回家,工会主席的司机小王就在楼下喊,“张干事!”
张龙只觉奇怪,探出脑袋往下看,“王司机。”
“王主席找你有事,快跟我走。”王司机的语气很着急。
张龙不明就里,重新锁上门,连忙的下楼,王司机已经上车等了,他小跑着过去拉开副驾驶车门坐进去,王司机着急忙活地掉头往单位开。
工会主席也是公司领导,一视同仁也配了和公司经理一样的奥迪100轿车,这方面倒是紧跟其他同级别的机关单位。
回到单位到了工会王主席的办公室,王主席摘下老花镜,指了指面前的椅子,说,“小张,坐。”
张龙又开始忐忑了,坐了半片屁股,不无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