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次机会,大家都非常谨慎。
主持人显然知道这是很关键的时刻,并没有催促,一直到距离报价时间只有十分钟的时候,他才出言提醒。
此时,大部分造船厂都递交了报价单。
金宰铉疑惑地看过来,不明白姚远为什么迟迟没有递交报价单。
最后递交报价单的是欧洲的造船厂,都是中大规模的造船厂,面对强大的日韩造船企业,他们既没有技术优势也没有价格优势,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很是为难了。
这时,姚远突然摊开纸,迅速地改了几组数据,然后写下好几组新的数据,他写的是非常清晰的英文。
然后他递给林威,“交上去。”
林威赶紧的起身大步走上去,把撕下来的纸交给了主持人,主持人看到是笔记本的纸而不是报价单,奇怪地看了看林威,但是没有说什么,众目睽睽之下他不能打开看,把纸张放进了贴有华夏方向造船的牛皮纸袋里封好。
“诸位,第一阶段到此结束,请移步休息大厅喝点茶用点点心稍作休息,11时整回到这里参加进行第二阶段,船东确定中标造船厂。”主持人说。
姚远起身就往外走。
休息大厅就是这座酒店的宴会厅,临时改成了休息大厅用来容纳参加订货会的造船厂代表们。
姚远还是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喝着和国内并无二致的茶吃着味道差不多的茶点,复盘着自己的报价和计划。
金宰铉快步走过来坐下,开门见山地说,“姚先生,七万吨以上的船我们都报价了,方向造船这边呢?”
“无可奉告。”姚远微微摇头笑道。
金宰铉不以为然地说,“姚先生,我们能做的工作已经完成了,接下来是船东的主场。以方向造船厂的情况,姚先生您应该想要拿下两条lng船吧?那么就是下午的事情了。”
lng船的竞标放在下午单独举行,作为民船造船业皇冠上的明珠,附加值最高的民船,lng船完全有资格享受专场竞标这种待遇。
姚远笑道,“结果出来之前,我想还是谨慎一些好。”
金宰铉看到姚远是真的不愿意透露了,只能遗憾地摇了摇头,说,“姚先生,说实话,我和您合作是非常愉快的,您也知道,从俄罗斯秋明油田到哈萨克斯坦马克谢油田,都非常的愉快。”
顿了顿,他说,“方向造船厂虽然是新造船厂,但是投入了巨大的资金,据我所知你们已经有两个大型船坞投入使用了吧?姚先生,或者我们可以再合作一次,我在现代重工有一定的决定权。”
姚远饶有兴趣的样子,问,“怎样合作法?”
“组成一个竞标联合体在全球范围内竞标,共同建造。”金宰铉挥了挥手说,“我们出资金和技术,你们出场地和人员,姚先生,这完全符合您一贯的要求。”
姚远心道,再过半年你如果还有这种底气跟我说话那才算厉害。如果是两年前,姚远对这样的合作是非常欢迎的,说白了,金宰铉提的合作方式和大连造船与川崎重工的合作方式是一个路数。
问题在于,姚远已经过了需要用廉价劳动力和天然资源来换取资金和技术的初级阶段了,春风科学院在船舶制造这块已经完成了弯道超车,这是姚远现在的底气。
再者,亚洲金融危机很快就会蔓延到韩国,韩国将会是重灾区,大宇集团就是在这次金融危机里倒下的巨头,而现代集团、三星集团同样不好过,到了那个时候,金宰铉的屁股还能不能坐在现在的位置上还两说呢。
就算是送钱送技术,姚远也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和现代重工合作,半年后,他甚至不需要付出多少代价就能拿到想要的技术和船舶建造产能。
“以后再说吧。”姚远笑着摇头,话说得很轻,态度却很坚决。
金宰铉疑惑地看着姚远,正要说什么,姚远忽然说,“金总,你回避一下吧。”
两个华夏人走了过来,金宰铉愣了一下,点点头起身走了。
来人在姚远面前坐下,为首的那位道,“姚总,我是大连造船的孙一民。”
大连造船的总经理,胡波的顶头上级。
姚远扫了一眼,在不远处和其他同事落座的胡波看过来,微不可见地摇头。
“孙总,久仰。”姚远点了点头。
另一位比较年轻,三十左右岁的样子,下巴微微昂着,看得出的倨傲。
“我想和你谈一谈,看看咱们两家造船厂有没有合作的可能……”孙一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了。
那个倨傲的年轻人轻轻敲了敲桌子,道,“姚远是吧,听说你生意做得很大,挺不错的,不过在造船业,方向造船厂的实力实在是不过看。”
他环视了一圈,说,“新加坡船东订货会每年都举行的,是全球都颇有影响力的订货会,这种国际性的订货会不是一般造船厂能玩的。不过我们鼓励企业走出去,包括你们民营企业,见识见识场面也是好的。”
林威惊讶地看着这个人,心里说,你是发烧没好利索还是没按时吃药呢,谁给你勇气这么跟阿远说话的,还站在主人翁的角度,我看你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就是不知道“死”字有几个笔画。
这边几个人都用差不多的表情看着那个人。
没成想,那个人反而认为这是对方感受到了威胁和恐惧,居然自报家门,“我在宣传部工作,我叫陈鹏,孙总是我父亲的老部下。”
姚远明白了,这是个脑袋秀逗了的二世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