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瑞身躯一僵,他亲眼见过萧祁徒手打死一个穷凶极恶的歹徒,心里清楚萧祁的功夫如何了得!
可萧祁,现在竟然朝着自己出手?!
他瞪大了眼,身躯却不争气的愣在原地,任由浑身的血液逆流。
难道,他今天就要彻底败在萧祁手上么?
念头刚起,周凌瑞便觉得肩头一重。
原来,萧祁把手按在了周凌瑞肩上,下一秒,扯出一条勾在龙袍上的黑色发丝。
萧祁把头发扯直,径直放在小皇帝面前。
“陛下,你这肩上为何会有头发?”
上朝要戴旒冠,故而小皇帝的头发总扎起来,一丝不苟的用莲花冠簪在头顶。
一般来说,是不可能有多余头发勾在龙袍上的。
萧祁眼眸中闪过意味不明的光,直刺进小皇帝的眼眸里,他道:
“陛下今日带着这发丝上朝理政,而身边服侍的宫人竟无一人发觉,这些奴才如此粗心大意,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将来还怎么伺候陛下?”
“依本王看,陛下何不赐死这些宫人?”
站在一旁的德公公身躯一颤,头垂得更低了。
周凌瑞惊魂未定,刚从差点就死了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却又面对这一句冰冷彻骨的话,他脸上血色全无,吓得宽大袖子下的手都在颤抖。
这头发,一定是刚才阿黎扑进他怀里时不小心才留下。
该死的萧祁,自己明明跟他谈及樊芩的事,他竟然还有余力观察自己!
他强压下心悸,伸手抓过发丝,随手一扬。
“多谢摄政王提醒,是朕午睡时不小心把头发弄乱了,发冠重新梳过,新来的宫女手笨,就不罚她了。”
“是吗?”
萧祁的视线跟随缓缓落下的青丝,唇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
“可本王为何觉着,这发丝的长度像是姑娘家才有的?”
周凌瑞眼神一颤,故作镇定:“难怪昨日宫女说朕的头发是不是该剪了,该是跟姑娘家一般长了,真是让王爷见笑。”
“哦,原来是这样。”
萧祁飞快的瞟了眼周凌瑞的发冠,移开眼神,再也没说话。
周凌瑞生怕他怀疑,赶忙转移话题。
“摄政王,昨夜朕的话考虑得怎么样了?”
“陛下说的是矿脉一事?”
萧祁明知故问,脸上的神情始终淡然,仿佛任何事都不能让他乱了方寸。
“是。”周凌瑞垂眸,故作思索道:“这消息京城之中仅朕一人所知,铁矿矿脉一事事关重大,旁人知道了朕不放心!”
“摄政王,这么多年来朕都把你当做兄长,朕只信得过你一人!”
少年皇帝身形挺拔,好似竹林间最坚韧的一棵翠竹,狂风袭来,他自岿然不动。
而此刻,这坚韧的竹子微微低头,朝着萧祁袒露一丝脆弱。
萧祁勾唇,纤长的睫羽在眼睑处留下一道剪影,让人瞧不清其中的复杂。
“可陛下已经把江南水患的差事给了状元郎,本王若是开口,恐怕不好。”
这差事,是摄政王不要了,才轮到状元郎。
而摄政王反悔,继而从状元郎手里抢回这块肉,都不用细想,也能知晓状元郎谦让客气时的咬牙切齿!
听到这话,周凌瑞心中喜悦。
一见萧祁为难,他就觉得心中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