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大三元门口格外热闹。
或者说,从昨夜开始,大三元的喧嚣就没停歇过。
把满头是血的林文杰从大三元门前的柱子上解救下来,林望心疼得说不出话。
而他身前的台阶上,刘掌柜按着手掌示意下人们停下敲锣打鼓,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按了血手印的欠条。
“父老乡亲们,你们看,这是林文杰签字画押的欠条,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他林文杰,欠我们大三元一万五千两银子!”
四周围着看好戏的百姓发出一声惊呼!
这可是一万五千两!
他们这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
林望咽下喉间涌起的血腥,怒视着刘掌柜:“你胡说,明明昨晚还是八千两银子,现在怎么就成了一万五千两!”
“你们大三元欺人太甚!”
这句话勾起了百姓的回忆,对啊,昨晚是八千两银子不错。
这是怎么回事?
刘掌柜早有准备,挥手让下人从赌坊里抬出一具盖了白布的尸体。
“你林家休想赖账!”
他故作悲痛,掀开白布露出死者的面容,义愤填膺的对着百姓说道:
“父老乡亲们,林文杰仗着自己有个当官的爹,先是欠了八千两银子不还,后又怀恨在心,昨夜他更是溜进我们大三元的后院,打死了我们培养三年的分号掌柜!”
“我们听到求救声赶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本打算让林文杰一命还一命,可他怕了,说要用银子买这条分号掌柜的命,于是签下了这张欠条,林望,你儿子都敢认,你却不敢认?”
林望走上前,望了眼死者顿时气得跳脚。
“此人皮肤黝黑,脖子粗大,明显是干粗活的杂役,你拿一个下人冒充分号掌柜,居心何在?”
他气得想要破口大骂,可他身为朝廷命官的身份却不允许。
而且自己小儿子的心性他最清楚不过,小儿子杀鸡都不敢,怎么可能杀人?
这条人命,一定是大三元设计陷害文杰的幌子!
刘掌柜当即瞪大了眼。
“听听,你们得听听,堂堂清稽查府衙门老爷竟然包庇自己的儿子,还想将我们的分号掌柜说成是杂役,今天你儿子杀的是我大三元的人,明天杀的还不知道是谁,父老乡亲们,有他这样的狗官,以后你们谁还敢得罪林家?”
百姓听完,看着林家父子俩的眼神都变了。
“你!”
林望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刘掌柜,心中暗骂无耻。
此地不宜久留,不然任凭刘掌柜这张嘴这么说下去,他们林家都要身败名裂!
而且文杰还晕死着,也不知道伤势怎么样,当务之急,是先离开这里。
他把气全都咽进肚子里,放下手,恢复了‘正直’的朝廷命官模样。
“刘掌柜慎言,本官只是好奇这一万五千两银子从何而来,从来没说过不认账,这逆子欠你们的钱,本官定想办法还。”
林望转身,面对围观的百姓,面带歉意:
“是本官管教不当,让这个逆子闹出这等丑事,本官愧对诸位百姓,但公道自在人心,这些年本官办的案子大家都有目共睹。
纵子如杀子,逆子有罪,本官断不会轻易放过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