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寿在军中根基深厚,但他不愿在这个时候过于张扬,手下亲信也都明白他的顾虑,前来恭贺之人少之又少。
辰时许,崔荣锦的马车停在苏府门前,金顶玉盖,华丽至极。
他虽与苏景玉自幼在同一间私学读书,情同手足,却极少登苏府的门。
出身于商贾之家,他自知身份够不上侯门公府,不愿被人说成是攀附苏景玉才与他交好,况且少年时便知晓苏景玉与苏天寿和孟氏之间矛盾重重,为了避免尴尬,更不敢轻易上门。
上次崔荣锦登门还是苏景玉在太子宫宴上中毒垂死那日,如今已经过去十年有余。
难得来一趟,正巧赶上苏天寿在府中,身为晚辈先去拜见,客套一番,又探望过孟氏,才跟着顺子去东院见苏景玉。
过了亭子再向东不远有座书厅,是苏景玉少年时读书的地方。
四面墙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松木书格,从地面到棚顶,到处都是书籍,其余便只有一张书桌、一具坐榻。
一进书厅,松木的香气混着墨香袭来,与前院的将门肃重之气不甚相称,俨然一副书香世家的气派。
崔荣锦不禁怀念小时候与苏景玉一起读书的时候,随便从书格里抽了一本,摸了满手的灰。
厅门一响,顿时酒气飘香,他扭头望过去,苏景玉抱着个坛酒和两只酒盏进来,瞟着他一声哼笑,“稀客啊!”
崔荣锦把书扔回书格,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流露出近乎于小人得志的嘴脸来。
“你多久没看书了,灰都有半尺厚了!”
“都是些倒背如流的东西,有什么好看的,书太多太重,也犯不着让下人们收拾,改日扔了便是。”
苏景玉随意向墙上扫了眼,走到书桌旁倒了两盏酒,也不让崔荣锦,自顾端起来喝下。
崔荣锦嘴角抽了抽,后悔不该在他面前提起读书的事,跟着在坐榻上坐了,滴酒未动,直接切入正题。
“兄弟,适才顺子跟我说,你昨日派他去了趟京南寿山,离宫下的山石边还挂着血迹,我就说衍王绝不可能只是暴毙那么简单。”
苏景玉无奈轻叹,心道顺子哪里都好,就是这嘴,比他的轻功还快!
自己添了酒,挑唇道:“暴毙,这已经不是皇家第一次出现此等惹人遐想的说辞了。”
崔荣锦探身向前,“你是怀疑三十年前的旧事重演了?”
苏景玉不置可否,端起酒盏来仰头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