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老太太寿诞那日,她眼见女儿玉瑶衣衫不整地趴在厢房的床上痛哭,还以为她也和姜姃一样受了侮辱,吓得险些站立不住。
回府的路上接连逼问,林玉瑶被苏景玉绝情的话伤的心灰意冷,绝望地把受姜姃鼓动,谋害逢月的事和盘托出。
焦氏暴怒,一巴掌下去打的林玉瑶脸颊登时肿起。
她讨厌逢月不假,却无论如何都不敢想象女儿竟会受了姜姃的鼓动,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去对付她。
更气女儿为了得到一个男人而自毁名节,痛斥她不该整日跟着姜姃那个有爹生没娘管的混在一起。
如今算是彻底得罪了逢月,苏景玉没有掐死林玉瑶已经给林家留足了余地。
焦氏拉不下脸来登定远侯府的门,可眼下除了去求逢月,她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再耽搁下去别说林佑救不出来,怕是全家人都保不住。
内心苦苦挣扎了一整夜,焦氏不得不下定决心,带着女儿去定远侯府向逢月致歉,恳请她说动苏家帮忙,救出林佑。
深秋的早晨,天空阴沉沉的,泛着青灰,寒凉的秋风卷着街上的枯叶向前翻滚,吹在身上冷的人不禁打起寒颤。
定远侯府乃是将门,不同于寻常府邸,门墙高耸,天然带着股肃重之气,门前东西各站了一排手执长刀的兵士,门仆冻的抄着手,锐利的目光注视着门口犹犹豫豫的两个女人。
焦氏把心一横,满脸堆笑着上前,只说自己是逢月的母亲,来探望女儿的。
门仆消息灵通,昨日便已听闻工部侍郎林佑被捕的消息,知道这位便是林佑的夫人,不敢擅自放她进门,更不敢怠慢了少夫人的母亲,只得客套地请她稍候,赶紧进府叫人去东院传话。
林玉瑶仰望着苏府的大门,心中百感交集,眼里渐渐泛起泪花。
焦氏冷冷瞥她一眼,气的牙根痒痒,压抑着火气数落:“都什么时候了,还只顾着儿女私情,一会儿说话小心些,救你爹出来要紧!”
约莫两刻钟都过了,传话的人始终没有出来,门仆东瞧西望地看着街景,躲避着焦氏急切的目光,场景与昨日在姜府门前如出一辙。
焦氏眉头紧锁着,心急火燎地在苏府门前走来走去。
许久,两扇兽头大门终于咯吱一声敞开,焦氏急速转头看过去,苏景玉负手迈出府门,讥讽的目光极慢地从她们母女身上扫过,似笑非笑地向前踱了两步。
高大的身影立于府门前的台阶之上,火红的衣袍在风中翻飞,周身弥散着涉人的气势。
苦求不得的男人就站在眼前,千秋苑里那些绝情的话犹在耳畔,林玉瑶顷刻间泪水上涌,背过脸去不敢正视他。
苏景玉始终闭口不言,焦氏不由心虚,生硬地上前陪着笑脸:“贤婿……”
“林夫人怕不是认错了人?”苏景玉蓦然开口打断,看似在笑,眼里却蕴着一丝冷意,视线向林玉瑶一瞥,“千秋苑里我说的足够清楚,逢月欠你们林家的已经还清了,从今往后与林家再无瓜葛。”
寒风又起,林玉瑶浑身一颤,被风吹乱的头发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神色。
焦氏之前为了巴结焦侧妃也曾低声下气过,如今为了救丈夫出来,更是极力隐忍,思忖了一瞬又道:
“我知道贤婿心疼逢月,不忍见她受了委屈,都是玉瑶的错,我也打骂过她了。可怎么说林家也养了逢月这些年,养育之恩比天大,如今她父亲遭了难,她也不该坐视不管。”
“再说了,外人看来她还是我们林家的女儿,林家若是败了,她的脸面也挂不住,日后难免让人小瞧了去。”
苏景玉喉间一声轻嗤,分明是来求侯府出面救出林佑,知道他疼爱逢月,句句拿她说事,还把养育之恩抬出来压在她身上。
林家欺负她、谋害她的时候可曾想过她是林家的女儿?!
最后一分情面也装不下去,苏景玉怒气上涌,冷声呵斥道:“不劳林夫人替逢月费心,不管她出身怎样,家世如何,她都是我苏景玉的妻子,没有人会小瞧她,更没有人敢欺负她,你们林家的事与我无关,从今往后不必再相见。”
天已大亮,过往的路人越来越多,纷纷小心地瞟着苏府门前的争执,不敢驻足,缓慢地向前边走边看热闹。
门仆见苏景玉正在气头上,吓得赶忙过去驱赶。
焦氏即便心里早有准备,听苏景玉当众说出这些断情绝义的话时依旧感到喉咙里又酸又涩,脸上生硬的笑容也挂不住,慌乱间一把扯过身旁的女儿,尖声道:
“道歉!跟逢月和苏世子道歉!要不是你被姜姃那丫头挑唆着去害逢月,哪里会到了如今的地步?!”
林玉瑶被她拽的脚下一个趔趄,脑海里仍旧回荡着那句“逢月是我苏景玉的妻子,没有人敢欺负她”。
那是她今生最想要的承诺、最期盼的保护,可这一切竟与她擦肩而过,永远都不属于她。
手臂被焦氏狠狠地捏了一把,痛彻心扉,瞬间将林玉瑶拖回到无奈又悲苦的现实当中。
她缓缓抬头,透过脸上蒙乱的头发看着眼前这个令她朝思暮想的男人,母亲事先教过的道歉话语怎么都吐不出口,竭力咽下快要溢出眼眶的泪水,哽咽道:“苏世子,我……”
“林玉瑶,千秋苑里我说的不够清楚是吗?还是你想听我再说一遍?”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