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正在顺着奶油一样的白色急速下落。
被割成了碎片的天空上有无数坠落的流星。
他对着天空伸出手,想象着自己可以腾空飞行。
然而深渊捕获并吞噬了他。
那个深渊的颜色,宛如他意识中断的最后一刻,映在卡尔视野里的夜枭深黑色的眼睛。
“……”
他在夜枭的办公桌上激烈地呼吸,虽然就连呼吸都是他的意识逐渐恢复了半分钟以后才意识到的动作。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全身都因窒息和高潮的快乐而染上了血一样的暖红。他瞳孔的蓝色稀薄得宛如被天空撕碎的云朵,与此同时,却又在太阳的映射下一刻也不停地闪闪发亮。
他应该有哭过,他绝对有哭过,即使是现在,无声的眼泪和鼻涕也涌了出来,流得到处都是。他迷惘了两秒,然后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地开始痛哭失声。
他再也控制不了他自己了,理智,意识,所有控制着他,让他成为卡尔-艾尔,终极人,最后的氪星之子的部分全都环绕着他,可是没有一个能重新挤进他的身体间。此刻,他只不过是个劫后余生,悬挂在生与死的困境间,全靠着那个天地间唯一主宰者的一念才得以幸存的可悲的可怜人。而就在这个过程中,他的某个部分被摧毁了,他的意志在夜枭刚刚粗暴的对待中出现了彻底的崩塌。本能就坐在那意识如残渣一样的碎片间,如同着一个一无所知,毫无准备就发现了自己的沙堡被巨浪给冲垮了的孩子。痛苦,失落,还有无边无尽的绝望以及对浪潮的恐惧,所有的情感将他彻底淹没。
他哭着,不停地抽噎,眼睛肿着,喉咙也哑了。甚至因为呼吸和哭泣的矛盾而发出了一小串带着泡泡的哭嗝。当那个恐惧本人靠了过来,将他搂在怀里,抓着几张纸巾替他擦拭着眼泪和鼻涕,轻声哄着他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想起来要挣扎反抗。
他没有认出那是他的恐惧,或者说,他认出了他,却下意识地不敢做出反抗。这两者都没什么区别。当他被抱起来,在夜枭怀里,他流着泪地试图将头藏在夜枭的脖颈和肩膀间,打着哭嗝地抽噎。他确实从心底感受到了一种古怪的安全。
都结束了。
有什么东西正在顺着他的屁股和大腿流出来。
对,都结束了。
“……好了,好了。”有亲吻落在他的额头上,他的两只手勾着夜枭的脖子,身体蜷得小小的,刚刚好让夜枭能够温柔地亲吻着他的额头还有耳垂。他从来没有听过夜枭用这么柔和的声音同任何人轻声地讲过话。就好像他拥有着无穷无尽的耐心,又好像他可以为卡尔提供毫无底线的温柔。
他又想起了对于窒息的恐惧,然而很奇怪地,与推开夜枭相反,这只是让他搂着夜枭的胳膊收得更紧。他开始向着夜枭的怀里的更深处钻去。
“结束了。”夜枭也同样收紧了搂着他的胳膊——就好像要将他同伤害了他的世界隔离开一样,紧紧地搂着他说,“结束了。”他轻吻着他的眼角,在卡尔眨着眼睛,试图去看他时又在他的面颊上落下了一个吻。“你做得很好,嗯?做得好。你有乖乖听话,嗯?你是乖乖听话的好孩子吗,卡尔-艾尔?”
他是,他是,他确实是。
“好孩子应该获得奖赏。”好孩子应该获得奖赏。怎么可能?明明不过是几个短短单词的简单组合,却在卡尔的心灵里留下了如此如释重负的,甘甜到好似不是人间所有的甜美印迹?
他确实被这几个单词所取悦到了,他将头枕在夜枭的肩膀上,央着他为他再说一次。
“好孩子应该得到奖赏。”夜枭又吻了吻他的额头说。他的吻很沉重,不是那种一触即分的轻吻,反倒郑重得像是要给予卡尔某种再也不会消退的印痕。“你想要什么,嗯?卡尔-艾尔?”
他在空白的迷惑中抽搭着鼻子思索了一会儿,他的思维还是显得非常的吃力,甚至有点理解不了像是这样单词太多的句子。那击穿了他的身体的死亡还有高潮是何等的激烈,以至于即使是现在,卡尔也还是无法完成一个完整的思考。
但是幸亏夜枭并不曾催促他,他耐心地等待着。
有什么东西又顺着他的屁股往下滑落了一点,滴滴答答,意犹未尽。
“……我想要你。”他想了半天,终于带着哭腔地说,甚至念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没有忍住地打了一个哭嗝。“我想要你。”
“想要我什么?”
我想要你保护我。“在我的身体里。”他藏在夜枭怀里,就好像那是他人生最好也是最为温暖的庇护所。“我想要你进来。”宛如受了委屈,急着要什么人给他撑腰的窝囊小孩。“别……别放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