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遇到什么事了?”夜枭这么说着,将终极人此刻正因为失去了氪星力量的保障而头破血流的脑袋从酒柜中拽了出来,而当他开始用袖子抹起卡尔脸上的血,同时试图将一部分的氪石粉末抖落到地面上去的时候,那个原本就躺在地上,哼哧哼哧着的男人有些迷惑地蹬开了他天蓝色的双眼。
他望了夜枭一下,瞳孔努力的对焦,而就在夜枭已经开始在心里思考现在就将终极人拖进浴室,然后给他迎头一个冷水澡的时候,他听到他小声地骂了一句说,“操。”
他就好像很是厌烦夜枭一样的将头转了过去。只是没成想,这个样子会让自己的伤口接触到更多从酒柜里渗出的酒液,他就马上又倒吸了一口气,嘶嘶地往夜枭的怀里钻了更多的痛骂说。
“你他妈成天到晚在家里放着些什么东西,白痴。”他骂骂咧咧着,想要挣脱夜枭的手臂让自己重新站立起来,但是,从他东倒西歪,简直就好像是喝醉了酒的人类一样的动作中,夜枭可以判断,如果想要让终极人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那么他们两个完全可以在这里徒劳无功地干耗上一天。
但是,因为卡尔想要这么去做,所以为了照顾这个男人一向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尤其旺盛的自尊感,小托马斯决定就这样地在等他一下。他早在帮助卡尔翻身时就放在了他身体下的手臂在此时成为了一个牢固有力的支撑,而另一只方便让卡尔撑住力量伸出的手指也在卡尔抓住他时给了他一次向上的托力。
卡尔再度挣扎了一下,看起来好像只是在他砸出的坑洞中尴尬地打了个滚。
“你要在那儿看到什么时候。”他现在开始心情不爽地大吼了。“你他妈就是想要看老子的好戏,是不是,以为自己很聪明吗,夜枭?”既然他已经一下子彻底放弃了凭借自己的力量重新从自己砸出的烂摊子里爬起来的欲望,夜枭也就相当聪明地选择了没有吭声,径直地伸出手,然后将两百磅的终极人径直地甩上了自己的后背。
终极人因为他粗暴的动作而不住地直哼哼。“你就算是在扛一个麻袋逗比扛老子要温柔。”他又忍不住地开始骂他,当然,不过就他头上的伤口来看,这应该还不算是因为他疼的最厉害而骂夜枭最狠的那一次——他还记得卡尔生加西亚的时候呢。在那时,从恶心的混账,不要脸的婊子再到应该下地狱去的猪猡,让人想吐的小白脸,“我怎么就着了你的道!”的称号全部荣获了一遍的夜枭可是亲眼看到骂着骂着的卡尔是如何毫无铺垫地从眼睛里生生地坠下落下两行泪来。
如果不是夜枭及时利用蓝氪的手术刀对卡尔的身体下手了的话,卡尔哭的时间还能够再久一点。虽然某种意义上,夜枭觉得他自己其实并不讨厌这个窝囊废一样的男人将自己的鼻涕眼泪全都蹭到夜枭自己的衣襟之上,但是当他哭哭啼啼地抱着夜枭,在痛骂过这个将自己害到如此地步的男人之后,却又转眼毫无芥蒂地搂抱着他,抽抽嗒嗒着“夜枭,夜枭……”的时候,总会让夜枭感觉到一种仿佛是心软一样的好笑感。他就是记吃不记打,有的时候,夜枭会忍不住地心想。不管他发誓过几次,他他妈再上夜枭的当他就是一个憨逼,等到一年多以后,他就又要抓着夜枭的双手畏畏缩缩地说:
“一定要让我再疼一次吗?”他甚至会忍不住嘟嘟囔囔着,就好像整件事全都是夜枭这个人不对一样的对着他抱怨道。“你就不能直接把这玩意儿取出来。”
我可是受够了你还有你的这群小吸血鬼了。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把自己主动想要并且心心念念的孩子叫做“那东西”的终极人还会在夜枭开始准备手术器具的时候躺在床上骂骂咧咧地开口说。“你就是一个混蛋,夜枭,用你的小白脸到处骗人的混账。”
那可不像是一个求人的态度,有的时候,开始调配麻醉剂的夜枭会忍不住地思考。他的内心总有一个部分想要像是这样的吓唬他,然后看着卡尔再次在他眼前忍不住地变得惊慌失措,但是不管怎么说,就算打了再多的麻醉剂,因为氪星的体质就是没有办法直接晕过去的终极人到最后还是会抱着夜枭的手臂哭的。
因为反正他什么样子最后都还是会哭,所以夜枭也就总会在像是这样的时候尤其的对他有耐心一些。
“想知道这次的孩子会叫什么名字吗?”当他站在手术台前看着那个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哭过了,眼角旁还有没能干涸的泪痕的男人的时候,他听到了那个男人又在骂他。
他一向对他的这几个孩子没什么兴趣,当然,直到他们的第八个孩子以前。
而现在,夜枭终于成功地将已经快要昏迷过去了的卡尔塞到了浴室的水管下面。一场又急又快的迎面冷水将本来已经开始不愿意吭声了的卡尔重新弄醒过来,哇哇的吐水并且痛骂“你脑子是有毛病吗,夜枭”的时候,夜枭用手试着水流,对出水的龙头做了一下短暂的调节。而当他觉得水温差不多了之后,他就将正在疯狂地甩着头——就一点都没有自己主动凑过来将头发上的蓝氪洗干净的意识的卡尔一把地拖拽了过来。
“你他妈以为自己在拽狗呢?!”不得不说,有些时候卡尔对于自己的定位还真的是让夜枭感到惊人的正确。
只不过,卡尔大概不会知道夜枭实际上从来都不会有兴趣花时间耐心的给真正的狗狗洗澡。事实上,他甚至从来都没有认真地养过哪怕一只属于自己的,物理意义上的真正的小狗。
他在这方面有自己的心思。况且养狗,某种程度上来说,哪里有养一个会一会儿汪汪狂叫一会儿又畏畏缩缩地蹭过来,主动跟自己讨一块糖吃的终极人好玩。他确实是在这方面感觉到了一丝难以言明的,以至于为此可以忍受终极人说出的许多的蠢话的特殊的趣味。
而当他开始往自己的手上打出更多的洗发液的时候,那个原本瘫在浴缸里,只是骂了几句以后就开始变得懒得动作了的,乖乖趴着,享受着拍打着自己背部的热水的终极人只是哼哼了一声。
“把你的制服脱掉。”夜枭命令道。
“我不。”那个将下巴放在浴缸的地步,咕咕哝哝的终极人毫不犹豫地拒绝着他说。“你想脱那你自己给老子脱啊,白痴。”
现在的当务之急当然不是给终极人脱衣服。夜枭终于还是在心底对着这个一旦意识到了夜枭不是在生气就会开始嘟嘟囔囔抱怨,还要一边抱怨一边偷眼看他的,都不知道该说这算是狡黠比较好还是脑子不好使比较好的终极人轻轻地叹了口气。如果他不想把制服脱掉,那么等会儿被水泡的难受又开始闹起脾气来的时候他也不用怪他。
他开始给终极人的头发打起了洗发液的泡沫,意识到了那些蓝氪看起来就好像是什么人在示意终极人凑近了之后突然对他吹出的一口轻粉。这个世界上还能拿到蓝氪,并且能够骗到终极人,不仅如此,会用这种女人的方式作战的敌人实际上并不是很多。在短暂地避开了那些磕碰造成的淤青之后,夜枭便已经在心里落实了自己一早便存在了的那个猜想。
“你遇上了超女王。”夜枭这么淡淡地宣布着说。“她在半路拦截了你。”
这让终极人困得要命的哼了一声,他才哼了一句,就因为夜枭的手碰到了他的伤口而嘶嘶嘶大叫了一声。“你他妈脑袋上没长眼睛啊,夜枭?!”他这么说着,突然又感觉到了一阵无法抑制的愤懑。“我他妈之所以被拦截难道不都他妈是你的错?”在热水还有夜枭手指在他头发间灵活的移动中,终于迷迷糊糊恢复了一点意识的卡尔开始絮絮叨叨地抱怨。“你就是个混蛋,混球。”他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将脸抵上了夜枭还穿着衬衣的胸膛。那些湿漉漉的头发完全蹭在了夜枭挽起的袖子还有脖子上。“你他妈知不知道你欠了老子有多少,你个白痴夜枭……”
自从夜枭执行了他那个非常复杂,但是在卡尔看来一言以蔽之——就是他对卡尔爱而不得之后舍生忘死为爱而亡的计划之后,那些等着让夜枭挨千刀的仇家就是一波接着一波。卡尔还记得那些人是怎么敢当着自己的面孔还理直气壮的胡说八道着的。
“他这就是在背叛,就是在忤逆!为了维护犯罪辛迪加的尊严他应该被直接车裂……”
“如果你不想处罚他,终极人,你这就是在暗示背叛了辛迪加的规则也并不是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你是在鼓励大家挑衅辛迪加的地位……”
“我不知道,他差点害死了我们诶,终极人,而你真的不觉得像是这样的罪名至少也值得一个酷刑而死吗?”
“老子要把他的脑袋揪下来当马桶!”
对于最后一句的发言,终极人的回应当然是“就你也配用那么漂亮的脑袋当马桶”,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全场都安静了几秒,而终极人忍不住瞥了眼某个安装在辛迪加大厅角落里的摄像机,心惊胆战地思考如果夜枭此刻就坐在他的猫头鹰计算机旁,今天晚上回家的时候他到底又会对卡尔的发言做出一些什么样的评价乃至于是……赤裸裸的讥笑。
这让卡尔打了一个寒战,心知肚明着如果自己再这样胡说八道下去,那么等着他的绝对不是所谓的“我只不过是一时失口”以及抱着夜枭求饶一样的蹭蹭就可以被宽许了的可爱结局。这次的会议对于夜枭来说非常重要——或者,按照夜枭的说法来说,是对卡尔在犯罪辛迪加的地位非常的重要。
他已经被迫将夜枭教给自己的计划反复地背诵了得有五六七八遍,每一次他背着背着突然忘词,都要让他的屁股很重的挨上夜枭的一下。那个时候,他被扒光了裤子,还要被迫在夜枭的腿上翘起屁股的感觉实在是让人过于的面红耳赤,以至于现在,终极人一下子脸色变得通红,看起来就好像是要被气炸了一样的对着每一个人拍着桌子咆哮着说:“我知道你们都他妈想要夜枭在辛迪加里的权力,别把老子他妈的当成一个傻子。不过你们他妈的不会撒泡尿自己看看——你们也配?”
不过夜枭从犯罪辛迪加的消失——作为他背叛了辛迪加的惩罚——所造成的权力真空,是不可能凭借着卡尔一个人的气势压制下去的,夜枭也对此颇有几分预料,所以,下一刻,终极人就再次收起了脸色,甩出了一副“我早有安排其余人不用多嘴”的表情说:“这就是为什么我邀请了奎恩来加入我们。他同样是西海岸的一位霸主……”
“你他妈疯了。”强尼快客一下子就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卡尔-艾尔,你他妈个巨大个儿的白痴,你难道不知道奎恩和权戒者在西海岸的争执……”
“就是因为我知道,所以我才会邀请他加入我们。”卡尔颇具威严地剽视了代替权戒者跳起来的强尼快客一眼。“犯罪辛迪加致力于巩固我们在美国乃至于是世界范围内的秩序,而乔丹既然没有能力和在奎恩的争执中拿下头筹,他就要学会和对方在西海岸和平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