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张杨才道:“你这是……你打算回家过年?”
“不回家。所以我才买了这些礼物打算过两天寄回家去。”毓秀很满意自己的整理成果,完事了把柜门关上又上了锁,临时想起一事,抬头问张杨,“我知道寄信是在校门口的大邮筒里,那寄包裹呢?”
“邮局。”张杨继续保持着瞠目结舌的表情,不过还是下意识的回答了毓秀的话,“你今个儿上午是跟着你那个朋友……出去约会了?”
“没有,只是出去买东西了,他是本地人,地头熟。”
张杨心说,我也是本地人,我地头也熟啊!不过她到底没说这个话,因为她隐隐感觉到了,毓秀不喜欢跟她一起出门买东西,哪怕她推荐的地方,永远都是价廉物美的,毓秀还是不喜欢。
大概唯一能接受的,就是学校里的小卖部了。
其实吧,这世上哪有啥价廉物美的东西?一分价钱一分货,这才是硬道理。张杨是小市民出身,打小就跟着她奶她妈,还有家里其他的女性长辈亲戚们到处钻各种旧货市场、批发市场、路摊夜市等等,不单清楚哪里有便宜货卖,还继承了她家长辈的讨价还价本领。可讲句实话,她去的那些地方确实有些上不了台面,跟郝新明推荐的地方,那真的是……
毓秀本来就不喜欢人多嘈杂的地方,尤其那些个小摊贩还喜欢扯着嗓门大声吆喝,买家顾客们也是格外得爱嚷嚷。反正就听见一群人搁那儿互相大喊大叫,不消片刻,毓秀就开始头晕脑胀,恨不得立刻离开。
她刚开学那会儿,跟张杨去过一回的,那次是去淘书。然而,单那一次经历就把毓秀唬得够呛,饶是她那么爱看书的人哟,愣是没敢再去第二回。总觉得,这要是多往旧货市场跑几趟,她能减好多年的寿。
这会儿,毓秀倒是没心思比较两人带她去的地方差距有多大,而是一个劲儿的在琢磨邮局在哪儿。幸好,没多久她就想起来了,上回她奶给她汇钱,不就是去邮局取的吗?那次是张杨陪她去的,后来她就再没去过,毕竟寄信不用特地往那头跑。可去过距离邮局不远的银行,所以肯定能找到地儿的。
其实毓秀想太多了,因为郝新明掐着日子就过来找她了。
还大包小包的,带来了一堆东西。
回去以后,郝新明特地跑去问了甄卓凡,后者告诉他,毓秀家里就是很普通的农民,靠天吃饭的那种。唯一跟其他农民家里不同的是,毓秀有个烈士爷爷。
郝家并非军人家庭出身的,可他姑姑倒是嫁给了军人,他就琢磨着等回头过年碰面了问一问,他实在是好奇毓秀所有的一切。而在此之前,他要做的就是搜罗家里的好东西,给毓秀带过去。
他带了老京市的特产糕点、真空包装的烤鸭,还有其他饼干酱肉等等。反正他都想好了,就说是让毓秀寄回去给她奶尝尝鲜。哪怕还谈不上有多了解毓秀,郝新明也知道毓秀提到她奶时,连眼神都变了,所以这个理由大概率应该是会被接受的。要是万一毓秀最后还是拒绝了,实在不行他还可以拿宿舍里找兄弟们分担一下。
果不其然,在提到是给奶奶尝尝鲜的,毓秀面上出现了很明显的迟疑表情。
郝新明一看就知道有戏,毕竟早先毓秀拒绝时,都是毫不犹豫的开口,而且神色态度都十分的坚决。
“收下吧,就一些吃的东西,不值当什么的。再说我也不是特地去买的,就家里现成有的。你是不知道,我那个妹妹有多挑食,这个不喜欢那个不爱吃,白搁在家里最后都过期浪费掉了。”郝新明习惯性的拉踩他妹,面对毓秀的态度却是分外真诚。
毓秀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收下了。
她琢磨着,回头也叫她奶给她寄一些家乡的土特产来。她奶说的呀,不能白白接受别人的礼物。
见她收下了,郝新明顿时松了一口气。甭管他咋安慰自己,每当他想到自己带着毓秀把钱都祸祸了,这心里还是非常得过意不去,这不得补贴补贴?横竖就像他说的那样,东西是现成的,搁家里也是喂胖了他妹,还不如拿给毓秀呢。
俩人一起出了校门,径直往邮局去了。
相片是说好的由郝新明去取,只是毓秀不知道的是,郝新明确实取了照片,却偷偷的藏了一份下来。他老早就惦记上甄卓凡钱包里的照片了,可一来不知道用什么理由去要。再说了,甄卓凡那个照片是个合照,上面除了毓秀之外,还有个肥妞,而且她俩还是紧挨着拍照的,剪都不好剪。
想起上衣兜里的单人照,郝新明心情非常好,他再也不用惦记甄卓凡那张照片了。
学校离邮局不算远,起码在郝新明看来,实在是太近太近了。偏这会儿邮局这边还很空闲,一看到两个身着不凡的男女青年过来了,仔细一瞅,女青年衣服上还别着京大的校徽,邮局的工作人员就更热情了。
热情的结果就是,不到五分钟,事情就办完了。
毓秀很高兴:“那我先回学校了,正好还可以多复习一会儿。”
郝新明能说什么呢?想起兜里的单人照,他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好歹今个儿没白跑一趟。
……
半拉月后,李桂芳收到了一张包裹通知单,她一脸懵的上下左右摆弄着,最后还是让放学回家的飞跃帮着念了一下,得知是从京市来的,她顿时喜得眉开眼笑。
次日一大清早,她就急匆匆的赶到了县城里的邮电局。在一番问答,以及检查包裹通知单后,县邮电局的工作人员从后头翻找出了一个大包裹,推给了李桂芳。
李桂芳很想立刻拆开看看,可她瞅着这包得严严实实的大包裹,估摸着这玩意儿徒手还拆不开,再说了,回头拆得乱七八糟的还不好往家里搬。这么想着,她好歹忍住了,扛着包裹回了家。也幸亏如此啊,这要是她真的一时没憋住,搞不好就是一出惨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