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还在门外,何婉哪会做那狠心人将何嫣丢下不管。
何婉浅浅一笑牵起一梨涡,谢拒了引路的小厮,留在了院门前候着何嫣。
被美人儿笑看的小厮,只觉血气上泛,顿时晕乎了头脑,傻傻笑着,心中一个尽地将何婉往那心地善良姿容美貌的九天仙女处夸了去。
那给何嫣查看贴子的小厮见何婉站在一旁,也不觉加快了手脚,但他定睛一瞧,却瞧出了蹊跷。
花宴贴子贯是用帝京墨轩坊磨出的纯金粉书写的,但何嫣这风贴子用的是却是金银参半的次等金粉。
何嫣以为自己是过了,便忙拉着何婉往里走,但没走几步,就给人拦下了。
小厮面露轻蔑,挡在何嫣面前,将请帖还给了何嫣,“小姐,这园子您不能进,您这帖子是假的。”
何嫣虽给何瑾整治了一回,但蛮横的性子却不是所改变能改的,况且眼前这人只是一奴才,她有何好顾忌的。
何嫣扬手正要教训眼前的奴才,却给何婉拦了下来。
何婉虽仍是笑着,但心中却将何嫣骂了个狗血淋头,大庭广众之下何嫣要耍泼,她何婉可丢不起这人,且打狗还要看主子呢,若是将这奴才打了,便是当众打了窦夫人的颜面,到时自己也要给这受牵连,何婉咬牙思量着,当即将何嫣扯到身后,生怕她惹出什么麻烦事儿祸及自己。
在外人瞧来,何婉这是护妹心切,将何嫣护在身后自个儿站了出来,顿时,瞧见这一切的众人对何婉的品行又添了几分欣赏尊敬之意,而对给何婉惹事的何嫣却是千万个不喜。
“姐姐,这狗奴才满嘴胡言,爹爹给我的帖子哪会有假!”
何嫣张嘴就来,何婉闻言面色微沉。
就算是奴才这院子里的奴才也比别处的金贵,更加轮不到何嫣这不长心眼的蠢东西来骂,何婉一面心中如是想着,一面调整好了表情,态度恭谦的瞧着那被骂的小厮,柔声道:“这其中定有误会,还望请多多查看查看。”
美人儿求情,小厮哪有不心软的,小厮顿时缓和了面色,接下了何婉递来的帖子又仔细看了看瞧了瞧,这金粉的色泽仍是不对,最终他只有摇首将帖子退回。
无帖者不得入内是贯来的规矩,饶是何婉求情,他也无胆自作主张将人放进的。
花宴入园门栏高,并不无道理。这园子的主子,窦夫人,是宫里出来的姑姑,更是皇上面前的红人,在这园子里得了窦夫人赏识的小姐,日后皆是成了王公贵胄府院正室,最次者都是二品诰命夫人,而受到赏识的男儿郎,不是朝堂上的新起之秀,就是已身处要职。
每每来这园子里,何婉都是小心谨慎的,警醒自个儿犯不得半点儿错误,更不得叫旁人挑出分毫不是,今日与何嫣同来是她最大的失算。
正是急恼,何婉瞥眼便瞧见,何瑾慢步走上了台阶。
“婉儿妹妹,”瞧着何婉,何瑾笑开,而后做出一副方才瞧见躲在何婉身后的何嫣的模样,迷惑的皱起了叶眉,“嫣儿妹妹怎也在这?”
何府赴宴名额只有两个,但如今却出现了三人,任谁瞧,都觉其中有古怪,这三人中必有一人的请帖是假的,何瑾是何府嫡女,且是楚国公最喜爱的孙女儿,她手中的帖子定比真金还真,如是揣测着,众人将目光移开,投至何婉及何嫣身上,没一会儿他们心中就有了定论。
何瑾身旁的妙珠适时地递出帖子,小厮照例检查,而后颔首,示意身后候着家丁将何瑾请进园子。
结论已定,何嫣却不依不饶。
何瑾满脸疑惑,何婉疑心是何瑾暗中使的手脚,但眼下她却只能将疑虑咽进肚子里,忙着解决眼前事。
眼下,何婉为了她的好名声,断然是不能舍了何嫣,将她独自留下的。
何嫣一掐掌心,咬碎银牙和血吞,命丫鬟将自己的请帖拿了出来给了何嫣。
何瑾在一旁瞧着,暗自咂舌,暗道何婉好手段,舍了此次花宴的名额不打紧,明日何婉的好名声又要传遍帝京每一角落了,怕是城东那聋耳的阿婆都能如数家珍的讲道出何婉的为善事迹了。
何瑾暗自嗤笑,何婉名声如何于她无碍,她要的只是徐氏知道这事儿罢了。
徐氏好颜面,发生这事儿她定是要上何晏黎那处去闹上一闹的,何晏黎在意颜面比之徐氏更甚,徐氏那时耍泼无疑是自个儿往刚磨好的刀尖上去撞,势必撞得头破血流。
徐氏乃徐安之女,徐氏在何府境遇如何牵连着徐安与何晏黎之间的关系,徐氏不受何晏黎重视,徐安也会起离意,这便达成了何瑾的目的,埋下了引火索。
何婉正欲离开,一丫鬟从园子里小跑出来将她拦下,说是窦夫人在楼阁上瞧见这处人群聚集,寻人问了始末,大赞何瑾品行高尚,便立马叫人赶来将何婉请进园子里,就算何婉是她窦夫人今日花宴亲自宴请的贵客,没帖子也无妨。
“姑娘,请吧。”窦夫人遣来的丫鬟穿着绫罗,气质出众,她笑眯眯地将何婉带进了园子,留下园外众人惊愕失色。
打破这花宴规矩的,数十年来,何婉可是头一个,得窦夫人亲睐至此的何婉也是头一个。
一众人瞧着何婉的背影皆是艳羡不已,唯有何瑾只是笑笑作罢。
何婉大出风头,何瑾也不欲与其相争,只是跟着引路的奴仆进了院子。
见何府一众都走了,何嫣站在原地委屈的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急得她眼眶都红了。
这事虽是何瑾起的头,但将何嫣推至风口浪尖的却是何婉,何瑾借何嫣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何婉却是皆何嫣成全了自己的美名。
在何瑾瞧来,自个儿与何婉皆是卑鄙小人,唯一不同的便是,何婉可以走得心安理得,但她却不行。
何瑾多次告诫自己,要改变今世就万不能存下前世的的妇人之仁,就是不择手段,她也不能赔上国公府,赔上杜墨洳一家,但,此时她却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