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容关上门,关住她的哭泣。
皎月当空。他负手而立,白衣轩然。
他伸出白玉雕成的右手,缓缓张开,缓缓向下,再缓缓向上,来来回回,模仿着婆娑她侧脸的姿态。
“央儿,等我。终有一日,我为村夫,你为村妇。”
第27章 艰险春搜
宫容本意是伤愈便回封地住上一阵,待春搜之时再回京城。偏生变故丛生,一向不问世事没有官职的宫容被庆元帝委以重任,留在京城部署春搜防卫。
庆元帝年轻时是马上将领,长弓金甲意气风发,随前太子金戈铁马一统大宥,若不是篡了前太子的帝位,后又大力诛杀文人防民之口,估摸着也是一代名将。
饶是如今的庆元帝重宦臣远贤臣迷恋修仙之术,对于四季狩猎倒是不减热情。
庆元帝此番倒是给众矢之的的宦臣一行又添仇恨。
为了部署春搜事宜,下旨,守卫皇宫的禁卫军任宫容调遣。
阳春三月,垂柳碧妆,桃花满蹊,飞燕衔泥,鸳鸯水暖。
京城熙熙攘攘,绫罗香脂,店肆客官,锦轿下人,热闹非凡。
素整的甲胄禁卫军跟在棕色的高头骏马后面,骏马后有四顶嵌珠绣帷的软轿,软轿边是端庄粉装婢女,轿中正是四姬。
高头骏马上,白衣轩然的宫容腰杆笔直,玉白的右手拉着缰绳,左手揽着一骑服美人。
美人着洗朱色对襟半壁衫,内着薄透浅绛云丝宽袖衫,姣好的侧脸在阳光下莹白泛红。快活的荡在马肚边的双腿只着洗朱色合裆,娇小的三寸黑色皿貂皮长靴惹男人垂涎,惹女人嫉妒。
美人头上抓了一根又一根的不伦不类的发辫,束在头顶扣了个牡丹玉冠,玉冠甚是精巧,四周有五孔,刚刚好缀了五根珍珠坠儿的银簪。
美人在宫容怀里娇笑。月眸扫过慌张避在马路两侧的百姓。
宫容无奈:“央姑娘莫再东张西望,着实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央姬往他的怀里蹭了蹭,“央儿自是没见过世面,央儿只需见着千岁一人便心满意足。”
饶是大庭广众,宫容还是被取悦了,左手从她的腰间转到她的脸庞,随手捏了捏,“宫容瞧着姑娘倒是欢喜这世间繁华,姑娘养在姬门,不解这世间趣味,待解了,便明白宫容的乏味了。”
央姬掰着手指,狡黠一笑:“算起来,千岁委实乏味。”
宫容眼神晦暗了一下,语气冷淡:“央姑娘且说说看。”
“其一,千岁自个洗漱梳发穿衣用膳,千岁自伤愈后都不用央儿伺候了。”
“其二,千岁熬汤煎药下得东厨,央儿全无用武之地了。”
宫容没再让她说下去,“这与乏味何干?”
她理所当然道:“千岁把央儿想做的事都给做了,央儿闲着自然便乏味了。”
宫容玉指一伸,“央姑娘你看这京城繁华,这世间有太多的趣味,或名或利,或权或财。央姑娘想要哪一种,宫容都能许你。待你享用了这些趣味,便知自个想做的事太多。”
她回头望他,玉瓷薄面在阳光下冷清渗人。自成矜贵,令人望而生畏。
她不明白,“央儿的心眼小,装不下那些事儿。做那些又不快活……”
她所有的快活,都因他而起。
丹唇嘟起,仿若能被掐出水的腮帮鼓起。他愈发好笑。
“那央姑娘倒是说说做什么最是快活。”
她充满希冀的眸子璀璨灼灼:“央儿说了,千岁便会许央儿吗?”
他一个激灵:“央姑娘还是莫说了。你瞧所有人都瞧着姑娘呢,姑娘如此伤风败俗的打扮,又与宫容同乘一骑谈笑风生,姑娘可知他们如何说姑娘?”
“央儿只有这一身骑服,央儿要陪千岁打猎,央儿欢喜与千岁一块,与他们何干?”
“打猎是很危险的,央姑娘不怕吗?不光有豺狼虎豹,说不准还有鬼魅索命……”
宫容面朝天际,眉目更加冷清。
说是部署围场防卫,禁卫军统领可是最瞧不惯宦臣的,表面的恭敬之下有多少暗波汹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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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