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她从未看过的医书,还有一套上好的银针。
她曾看安婆婆行云流水地下针,动作一气呵成,不出一丝一毫的差错,心中生出几分期待。
若将来她也能施针救人,医术定当大有进展。
没想到安婆婆竟给她留了一套银针。
她捧着布包,心底涌出阵阵暖意,眉宇之间,尽是发自内心的笑和感激。
“溶月姑娘似乎很喜欢这些东西。”
双目紧闭的陆平墨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黝黑深邃的眼眸中,透着温润平和的笑。
她亦眉开眼笑,柔声道:“奴婢的爹爹是个大夫,他在世时,奴婢最爱跟爹爹倒腾药材,翻看爹爹的医书,耳濡目染之下,便想做一个治病救人的女大夫。”
她说着,眸中逐渐染上了几分憧憬。
陆平墨看得真切,不免有些好奇,她为何会入了长宁侯府,成了一个丫鬟。
凭借她对药材的了解和她的医术,不入侯府,也能养活自己。
他迟疑片刻,问出心中困惑。
溶月微微一怔,脑海中不自觉地勾勒出一家团聚时,她一本正经地学习医术的画面。
她本该过着安稳自在的生活,却被孟行易毁了一切。
而孟行易一次又一次犯下大错,却因为他的身份,一再被宽恕。
如今,也只是被关在庭院里,过得衣食无忧。
凭何?
心底的恨意翻涌而起,澄澈明亮的双眸悄然染上晦暗之色。
“溶月姑娘?”
陆平墨直直地看着她,见她眸色晦暗,隐隐有些不对劲,眸中掠过一抹歉意,道:“我无心打探你的私事,若你不想说,就不用告诉我。”
溶月的思绪这才被拉扯回来,微微垂首,眸中溢满苦涩,道:“家破人亡,居无定所,总要找个地方,继续生活下去,陆大公子您说呢?”
温软的声音溢满了无奈。
顷刻间,陆平墨心中泛起密密麻麻的怜惜。
他见溶月总笑吟吟的,宛若天边的朝阳,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靠近。
没曾想,她曾经过得如此痛苦。
“莫伤心。”他绞尽脑汁,眉头都快拧成一团了,亦没想到几句安慰的话,只干巴巴地说道:“以后定会越来越好,你家人在天之灵,会保佑你的。”
“陆大公子说得对。”她敛了眸底悲戚难过,扬起巴掌大的小脸,笑道:“我爹娘最疼的就是我了,他们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我平平安安,顺心如意。”
保佑她,顺利杀死孟行易。
刹那间,陆平墨好似看见她眸底掠过一抹杀意。
片刻的功夫,又消失不见。
他眸色凝重了几分,若有所思地看着溶月那张脸。
一时间,二人不再说话,卧房中陷入长久的安静。
庭院里,孟行止独坐在石凳上,面前放着一壶清茶,两碟点心。
青色地砖上的鲜红血迹早已被冲洗干净,唯独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证明了今日的可怕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