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看着我做什么。”陈思思含笑的声音再次响起,将她的思绪拉扯回来。
她应了一声,立刻让药童准备好镇痛灸,并将使用细节告知于陈思思。
嘱咐细致妥帖,陈思思甚是满意,轻轻颔首道:“孟大小姐请的人果然没错,本小姐今日见识了。”
溶月眸底掠过一抹浅淡笑意,见陈思思转过身,面向一众来看病的人,道:“诸位今天没白来一趟。”
门外等候多时的一众病人顿时眼睛亮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溶月。
她们都有些不可言说的病,大夫也不会帮她们诊治,怕影响各自的名声。
若这个姑娘医术真的如此高超,她们也能尽早摆脱病痛,安安稳稳地过日子。
感受到一众热切而期盼的眼神,溶月眉眼间多了几分自信明媚的笑意,脊梁挺直,宛若朝阳之下生长的劲草。
孟画凝目睹一切,看向陈思思的眼神多了几分打量。
察觉有人在看自己,陈思思顺着目光看过来,回之一笑,道:“孟大小姐慧眼识珠,将来必青出于蓝。”
“借陈小姐吉言。”
孟画凝勾唇浅笑,还让医馆药童额外送她一小罐养颜膏。
来医馆坐诊之前,溶月专门研究了各种女子的病症,今日面对诸多病症,不慌不忙,云淡风轻地医治不少人。
黄昏时分,她才站起身来,疲累地揉了揉肩膀。
孟画凝亦伸了个懒腰,抱着一个黄金算盘,素白指尖轻轻拨弄,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溶月见此情形,澄明如水的眼睛巴巴地望着孟画凝的动作,眼神中多有几分期待。
二人相顾无言,一心算账,唯有几个药童小厮忙着收拾医馆。
待众人忙完,孟画凝放下黄金小算盘,眉飞色舞地看向溶月,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丝丝雀跃:“你猜,今日赚了多少银子?”
“这……奴婢也说不准。”溶月咬了咬嘴里的软肉,双手悄然揪住衣袖,心中又期待,又觉得不安。
她从未像今日这样,坐在明亮宽敞的医馆中,治病救人,收多少钱,她都不清楚。
孟画凝清浅一笑,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刨去成本,总共有五十七两。”
溶月倏然抓紧手心,直到指甲陷进手心的嫩肉里,传来隐隐痛意,她才反应过来。
压抑的心好似骤然拨开层层厚重的乌云,得见晴天,阳光万里。
于孟画凝而言,五十七这个数字并不庞大,跟她其他的商铺相比,甚至相形见绌。
但于溶月而言,却是一个难得的开始。
她忍不住扬起眉梢,好看的眼睛里溢出数不尽的欢喜。
这意味着,即便离开长宁侯府,她在京城也有属于她的一席之地,有一技之长,安身立命。
还能做她喜欢的事情,治病救人,继承爹娘的遗志。
细雨绵绵,万物生长,窗外枝头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溶月拧了热帕子,细致温柔地为孟行止擦脸。
热气腾腾的早饭已经摆上桌子,她微微低着头,乖顺地伺候他用早饭。
二人沉默不语,相处时,只听得见碗筷相碰的清脆声音。
孟行止抬眸,见她仍默不作声地为他布菜,心中好似被密密麻麻的坚韧丝线缠绕住,又闷又疼。
自那夜过后,溶月对他毕恭毕敬,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在他面前使小性子,亦在侯府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生怕出任何差错。
让他连主动开口的机会也没有。
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