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月谨小慎微地跟在姜云身后,藏在宽大袖子里的素白小手不安地搅动着手帕。
一不留神,便回到了孟行止的庭院。
此刻,庭院中静悄悄的,不见其他下人的身影。
她眸底露出几分疑惑,然,不等她将疑惑问出口,姜云便率先开口了。
“蠢货,你的脑子被狗吃了吗?”
姜云吊着眼睛,站至台阶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不屑:“别忘了自己什么身份,侯爷的通房丫鬟去贴身伺候二爷,已经惹人非议了,你还跟夫人单独叙话。”
溶月抬起眼眸,眼底的澄明化作密密麻麻的凉薄,就这么淡然地看着姜云。
目光相撞,姜云的心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难怪能在孟行止身边伺候这么久,还得了孟行止的一颗真心。
只一道目光,就将孟行止学得有八成像。
若她身份再高些,尊贵些,怕是早就嫁给孟行止为正妻了。
思及此处,姜云骤然收回思绪,目光森然:“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如今你不是侯爷最宠爱的人了,心中愤愤不平,就想走一些捷径复宠。”
她声音凌厉,认真去听,甚至能听到几分恨铁不成钢。
溶月紧抿着唇,隐隐嗅到姜云的言外之意。
可她再仔细听时,姜云又恢复了往日的牙尖嘴利和刁蛮。
“二爷对你,不过是见色起意,你不会如此天真,以为他真的愿意娶你为正妻吧?”
“莫说你跟侯爷的关系,单单是你的身份,就足够打压你了。”
姜云言之凿凿。
溶月心中没有半分波澜。
她怎会看不出陈氏的利用和孟行易的算计。
大家互相算计,互相利用,各谋各的罢了。
见她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姜云心中生出几分烦闷。
她答应了孟行止,只要她一天留在长宁侯府,就一天会盯着溶月,绝不会给陈氏和孟行易可乘之机。
若是溶月真的对陈氏和孟行易提出的条件动了心,她的罪过就大了。
不等姜云理清思绪,溶月便幽幽开了口:“姑娘不必担心,奴婢有自知之明,绝不会拖累侯爷拖累姑娘你。”
姜云轻飘飘地睨了她一眼,轻声道:“如此最好,若你真的拖累了侯爷,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话音刚落,一身月白锦袍的孟行止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姜云见到他,好似猫儿见了鱼,迫不及待地扑上去,妩媚勾人地扭动着杨柳腰,声音绵软地说道:“侯爷,您怎么才回来啊,让奴家好想。”
溶月直直地站在原地,眼看脊背挺直的孟行止向她走来,直到二人四目相对,她方才回过神来,向孟行止行了一礼,轻声唤道:“侯爷。”
“嗯。”
孟行止目光清冷地扫了她一眼,淡淡的药草香便萦绕在空气之中。
眼眸似乎愈发凌厉。
然,溶月心中甚是平静,目送孟行止回了书房。
脑海中仍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他如松如柏的挺拔身影。
自陈家用陈故洵陷害她们医馆,被拆穿后,孟行止的心情似乎一直都很好。
想必一切顺风顺水,才让他如此心安。
是了,善待姜云,皇上看在眼中,自然会更信任他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