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呼吸逐渐平稳,溶月小心翼翼地凑到他面前,小声唤了几句“殿下”,却毫无反应。
看来真的睡着了。
她暗自松了口气,也不知卧房中有没有其他人,不敢擅自离开,只得小心翼翼地把衣角从凌苍手中抽出来。
可她刚有所动作,凌苍就忽然松开手,猝不及防地抓住她青葱白嫩的手。
滚烫的体温从手背皮肤肆无忌惮地传递而来,溶月倏然拧紧眉头,试图挣扎开。
可凌苍就像故意的,死活不肯松手,还更加用力了。
她眉头拧得更紧了,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俏生生的小脸上写满了无可奈何。
凌苍这厮定然没睡着,都是装的。
堂堂太子,竟用这种手段,活脱脱一个浪荡子。
溶月心中掠过千思万绪,仍无法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
而房门也在她无奈之际,被人轻轻推开。
“这么快就熬好了?”
溶月心生诧异,还以为是刘公公把药送来了,还没来得及松口气,便对上孟行止那双如漆似墨的眼眸。
他近日被体内的毒折腾得不轻,脸色苍白如纸,身体也瘦了不少。
本就清瘦的他,如今愈发瘦弱了,好似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跑。
她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惜,轻声道:“侯爷。”
孟行止轻“嗯”一声,锐利的眼眸直直看向她和凌苍相握住的手,漆黑的眸底悄声无息地掠过一抹黯然。
“你如今倒是愈发厉害了。”
孟行止语气微凉,心底的失落油然翻涌,宛若夏日里的雷雨,闷热且来势汹汹。
溶月抬眸,却未瞧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失落,只是生出几分惴惴不安来。
她如今越发看不透孟行止了。
他心怀天下万民,为百姓做了许多事情,步步为营,吃尽苦头。
于他而言,不能有半步差池。
这样的孟行止过得太艰辛,亦太孤独。
可他选择的路,注定要一往无前,毫无退路。
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眸,并未解释。
二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没开口。
倒是躺在床榻上的凌苍幽幽醒来,让溶月扶着他坐起身来。
一双狭长凤眸中,映着孟行止那张清隽凉薄的脸。
“长宁侯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不会是专程为了溶月而来吧?”
凌苍话锋一转,目光落在乖顺听话的溶月身上,眼神中透着愉悦。
他喜欢掌控他人的感觉,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看他们在既定的命运之下苦苦挣扎。
孟行止和溶月便是如此。
然,孟行止眼睛都没眨一下,面色平静地说道:“最迟还有半个月,便能抵达江南,臣想问问殿下,清查江南水患贪污的案子,殿下有何想法。”
提及此事,凌苍不由得冷笑一声,道:“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那些贪污受贿之人,一个都别放过,定要给江南百姓一个交代。”
见他目光锐利阴狠,孟行止亦心如止水,恭敬地说道:“臣,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