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诗婉向来陪伴在老夫人左右,却不知老夫人何时受过伤。
“齐……嬷嬷。”虚弱的声音自床榻传来。
众人目光皆落在老夫人身上,见她面色惨白如纸,双眼却炯炯有神,透着几分失望。
孟诗婉目光微滞,眼底满是不敢置信。
然,孟行止已经命人将齐嬷嬷抓来。
溶月站在一旁,定睛一看,发现齐嬷嬷好似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双眼没了之前的锐利光彩,多了几分颓唐。
沟壑纵横的脸上,亦写满旁人看不懂的悲戚。
“老夫人。”齐嬷嬷跪在床榻前,微微弯曲的脊梁在面对老夫人的那一刻,竭力挺起,坦荡地说道:“是老奴给你下的蛊虫。”
早已猜到结果的老夫人眼底满是失望,瘦弱的身体不断颤抖,声音沙哑:“为何?阿月,你我自幼相伴,为何啊?!”
说到最后,老夫人的声音抬高了几分,如同悲鸣的候鸟,失望至极地看向齐嬷嬷。
齐嬷嬷死死盯着老夫人,面容惨白,嘴唇轻轻嗫嚅道:“因为,你杀了阿淮,他是我最后指望。”
滚烫的泪悄然落下,混浊的眼睛里,翻涌着怨恨。
老夫人本就苍白的脸骤然变得煞白,双目瞪得老大,手死死揪住锦被,嘴唇不断颤抖着,最后却没有说出话来。
孟行止上前,不动声色地为老夫人整理锦被,亦不动声色地为老夫人撑腰,道:“都退下吧。”
等候多时的孟行易没想到竹篮打水一场空,眼看齐嬷嬷要说出什么秘密来了,又被孟行止打发离开。
哪来这么好的事情。
见小厮准备推他离开,他一巴掌拍在小厮手背上,阴鸷的眼睛噙着阴暗的笑,道:“急什么,我跟这群奴才不一样,我是祖母的亲孙子,自然要了解真相,免得祖母被人构陷。”
然,老夫人深深地看了齐嬷嬷一眼,黯然的眼睛看向窗外,目光空洞,思绪早已消散,片刻后,她才幽幽说道:“罢了,齐嬷嬷到了养老的年纪,给她一笔钱,送她离开京城。”
孟行易闻言,脸色骤然变得有些阴沉,双眼微微耷拉着眼皮,急切地推动轮椅,道:“祖母,此等恶奴,应该杖毙,您怎么还放虎归山啊。”
老夫人并未理会他,无力地摆了摆手,道:“都散了吧,今日之事,别再让我听到。”
话已至此,老夫人的态度已经十分明了。
饶是孟行易满腹毒计,此刻也无可奈何了。
一众下人巴不得早点散了,否则京城传出风言风语,主子定会怀疑到他们头上。
届时吃苦受罪的都是他们这群下人。
溶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孟行易一眼,见他面色红润,嘴唇却红得有些发紫。
定是迫不及待想要恢复身体的功能,每日多吃了两次药。
他现在说不定已经感觉身体有所好转,但假以时日,积累在他体内的药性越来越多,血崩而亡也是迟早的事情。
想罢,她微微垂首,不再去看孟行易。
可孟行易早就盯上她了,此刻察觉到她打量的眼神,也不怀好意地回看她。
“姑娘。”溶月刚刚走出庭院,提着药箱的太医便气喘吁吁地追上来,苍老的脸上泛起了隐隐绰绰的兴奋。
她唇角微扬,恭敬地对上太医的目光,福了福身子,道:“太医您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