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简溪这段时日和她的交往来看,他的品位并不会如此低劣。
画面右下角有一长条签名,她走上前去,想要看得仔细些。
然而才刚上前,便听哐啷一声,画框跌落,玻璃碎裂,吓得粱叆素手一抖,茶盅也跟着翻滚在地面,将画纸完全淋湿。
你在干什么!男人低沉不悦的嗓音,朝她劈头盖脸丢过来。
粱叆回眸,正对上推门而入,怒气冲冲的简溪。
她张了张口,这画框自己
简溪气得胸口剧烈起伏,立刻蹲下身,不顾满地玻璃渣,直接伸手将画纸捡了起来,拿在手中不住查看。
粱叆吓得脸色惨白,她和简溪交往的这些日子,从没见过他发这般大的脾气。
女秘书站在一侧也看呆了,印象中简先生何曾如此失态过。
是你带她来这间会客厅的?简溪扬起眉毛,语气阴沉地朝女秘书发问。
对不起,简先生,其他几间会客厅今日有师傅来换暖气管子,是我考虑不周,对不起,对不起。
她居然一时忘记了,简先生曾经吩咐过,私人会客厅只有在简老太太,简小姐和林小姐来时,方能往这里领。
粱叆缓过了神,满脸歉意道,这画是在哪家画廊买的,我赔给你,可以吗?或者我可以帮忙修复,我在大学里
简溪没等粱叆说完,便愠怒地睇了她一眼,语气再不复从前的温润有礼,只是冷冷吐出四个字,你赔不起!
粱叆一时站在哪里,只觉手足无措,尴尬地不知说什么才好。
晚霞透过玻璃花窗,落在男人的蓝宝石袖扣上,反射出一片粼粼波光,生疼刺眼,晃得粱叆几近晕倒。
备车,我要去大马路的绿纱画廊,帮我联系公共租界美术馆的菲利普,让他现在一同赶去绿纱。
简溪手拿画纸,一面朝外急匆匆步去,一面迅速吩咐。女秘书则跟在他身后,捧着西装外套,叠声应是。
脚步声渐渐远去,唯剩粱叆孤零零站在那儿。
会客厅里的马赛克壁炉烧得极旺,暖气一阵阵扑来,熏得她面颊子潮红而又煞白。
良久,她方从衣袋掏出块丝绸手绢,姿态优雅,将额间汗珠一滴滴擦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