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来想去,宋裴欢就只能在屋中沐浴,她想,若这蛇妖想杀自己,不管自己是否在屋子里洗澡,她都能轻而易举动手。都已经这般难受了,又何必再为难自己。宋裴欢如此想着,轻轻叹息一声,在心里后悔自己在山上将蛇捡回来,只得去房间外打了热水倒进木桶里,又将屏风放在那,将木桶和床阻隔了去。
做好这些,宋裴欢累得又出了一身汗,她将濡湿的长发轻轻收拢在肩膀一侧,随后便背对着屏风,将身上的外裙和里衣褪去,叠好放置在新衣服的旁边。她对着铜镜看了眼,果然,刚刚被巨蛇缠绕的腰腹和手臂都留下了一圈红色的印子,虽然不太明显,但却是实打实得疼。
想到这突来的横祸,宋裴欢眼里闪过一丝愁绪,随后又被她努力化解了去,她轻轻地迈入木桶之中,将身体泡入那温热的水中,这才稍微有了活过来的感觉。宋裴欢闭上眼,靠在木桶上想着接下来该如何过活,又如何摆脱这蛇妖,她全然不曾发现,在她闭目之后,那床上蜷着的蛇却忽然起了身子。
黑蛇支起上身,漆黑的鳞片剐蹭着床上的纱帘,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响。那蛇从床上下来,扭动着纤细的身体越过屏风,便看到了靠在木桶上的宋裴欢,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其中那道漆黑的竖线亦是跟着抖了抖。
木桶中的女子看上去很是恬静,她肤色很白,几乎超过了大部分人能拥有的肤色。那白皙的肌肤剔透如泡在水中的白纸,不需要仔细看变能看清那皮肤下隐藏的血管。女子身上带着淡淡的香气,若仔细去闻,便能闻到相对浓郁的冰雨花香。
蛇妖有些好奇,便上了木桶边缘,随后也跟着潜入水中。起初宋裴欢还不曾察觉那水面上细微的波动,直到温热的水渐渐凉起来,她才皱着眉头睁开眼。然而,就是这睁眼的功夫,她便起了一身的细密疙瘩。
只见清透的水中,那黑鳞长蛇就漂浮在水中,她不知何时将身子又拉长了,总之绝对比一米要长许多。她蜿蜒在水中,漆黑反光的鳞片染了水,淅淅沥沥的水珠落在上面,让宋裴欢头皮泛起了阵阵不适的酥麻。
她不曾想这蛇会不声不响得过来,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洗干净了,她便要食言吃了自己?还是说,自己刚才弄出的声音太大,惹怒了这蛇妖,她反悔了?许多个猜测在脑中炸开,宋裴欢用手搭在胸口前,将那私密的部位遮住。
你可是反悔了?宋裴欢轻声问,尽管她很是害怕慌乱,但声音也仅仅只是夹杂了颤音,也并未吓成窝囊的模样。自打幼年父母离去后,她始终是一人过活,在十岁那年,一直带着她,教她药草医术的师傅也去了。
那时候她大病一场,躺在床上差点病死都无人理会,那时候宋裴欢以为自己真的要去见爹娘和师傅了,却不曾想竟然熬了过来。那之后,宋裴欢惜命,却也并不贪生怕死。她过惯了一人的日子,其实就算她忽然有一天没了,也不会有谁在意。
可她问过之后,那蛇妖并未回答,就只是浮在水面上,金色的眸子直勾勾得凝注她,将她看得有些发毛。正当宋裴欢想要将这木桶让给蛇妖,让她自个儿好生泡个痛快之际,那蛇妖冰凉的长尾却滑到她小腹之下,缠住了腿间那脆弱娇软的腺体。
那里是天元最碰不得的地方,平日里就连宋裴欢自己都不怎么去碰,唯有清洗时才会触那么几下。这会儿,那软物被蛇尾一圈圈缠住,紧紧绕在其中。宋裴欢脸色从苍白转变为嫣红只一瞬间,她不可置信得看着蛇妖,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
遇蛇·3
你是女子,为何会有这物什?就在宋裴欢不知所措时,蛇妖的声音在脑中响起,这次带了几分疑惑,也让宋裴欢不解得看着她。我是天元,自然会有她小声解释,只是语气中有些无奈,听到她口中的天元二字,蛇妖便更加奇怪,她晓得面前人是女子,不论是身形还是嗓音,都与女子无差,可她说自己是天元,那么,天元又是何物?
蛇妖的确不懂宋裴欢的话,并非是她不懂凡尘俗世,而是她满打满算,已经在那山中休眠了千年之久,乃至更多。蛇妖本没有名字,但她出生之际就比其他蛇多了一分灵智。那时候的她,只能算是蛇,而非妖。后来,蛇妖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一份造化,她误食濒死蛇妖的内丹,就这样彻底启了灵智,变成了蛇妖。
那之后,她为自己起名为沅溪,开始了漫长的修炼。对于修炼者来说,时间便是最耗得起的东西,沅溪每日便是盘旋在灵气较多的山林或山中,吸取日月精华固练妖丹,不知多少个时日,终于化成了人形。那时候沅溪并未见过世面,只觉得用几百年的时间化成人形的自己奇才,做事风格亦是张扬跋扈。
后来她遭遇了一个道士的追击,那老道士道行颇高,沅溪与他颤抖了几天几夜,终于将那道士打死,而她自己却也身受重伤,变回原形休眠与雪山冰层之下。她没想到自己这一睡便是千年之久,待到她再醒来,便是被宋裴欢捡了回来,还听到这女子要将自己杀了入药,还要把她的肉做成蛇羹。
起初听闻,沅溪只觉得可笑,恐怕人间这普通的刀子根本连她的一块鳞片都砍不动,于是她便在这人体内游弋,想看看说出这番大话的人是有什么天赋异禀。却不曾想,这女子的身上,竟然长了那么奇怪的物什。
沅溪倒不是没见识的,她初初化作人形时,自然也见识过人类之间的男欢女爱,对男子女子身体的构造亦是清楚。她还从未见过有那个女子腿间会有那东西,虽然和男子不完全一致,但也是有几分相像的。因着好奇,她便潜下去打算仔细看看,却不曾想宋裴欢会那么紧张得将她扯出来。
蛇妖并未把这些事与宋裴欢仔细说,只说自己沉睡千年,当初的人并没有天元这一说法。听着她的话,宋裴欢有些沉默,倒不是不想回答,而是她在思考,自己该怎么和蛇妖解释这件事。
宋裴欢生来便是天元,她也是从自己阿爹阿娘的口中才得知这些往事。在千年前的确只有男子和女子,那时候也并没有天元和温元这一说法。然而,在某一年间,西南地区忽然发生了民间一种奇怪的疾病,与之接触,人便会全身瘫软,发热不起。
紧接着,一些女子的身体发生了变化,男子也相应出现了改变。大部分熬过这场疾病的人,在脖子的后颈处多了一块凸起物,那里可以散发出特别的气息,而他们的身体也产生了巨大变化。自那之后,便有了天元和温元,以及和生这三类人。
天元和温元都有着自己的气息,那是自后颈的腺口溢出的味道,名为本息。本息是极为重要的气息,也是用来辨别天元和温元的法子。宋裴欢并未仔细说太多,只说了女子天元就是如此,而女子温元便是与普通的女子无异。尽管她说得含糊,但沅溪也将事情弄懂了大半。
她不曾想,自己只是沉睡了千年,人类竟然发生了如此有趣的变化。她不信人,对人也没甚好感,在她看来,这些人其实与他们口中作恶多端的妖也没甚区别。千年前,人类便在互相争斗,如今自己醒来也全然没有改变。
沅溪对那些事没了兴趣,反而是对面前的宋裴欢打量起来。宋裴欢方才说,大部分天元身体强健,大部分都会去从军打仗,或是成为一家之主。可自己面前的宋裴欢,却全然没有担得起这种重任的感觉。从见面之初,沅溪便发现宋裴欢下盘虚浮,脸色也经常是一副没什么血色的模样,显然她的身体并不强健。
而她最不像天元的地方,还在于她那张脸。沅溪活了这么久,自然也见过人间的美女子,当初她修炼成人时,还特意去见了当时盛传的江湖第一美女,还有那宫中声称是最美的皇妃。然而在沅溪看来,那些女子甚至都不如面前的宋裴欢秀美。
宋裴欢长得出挑,在沅溪心中达到可以入眼的程度。她头发蓄得很长,想必是极为爱护,始终不曾剪过。乌黑顺滑的长发及腰,这会儿被水打湿,贴服在她白皙的后背上。她在木桶中靠得久了,没什么肉的后背印出一圈红色的痕迹,在白皙的脊背上尤为显眼。
大抵是面对自己的打量她有些惧怕,那张苍白的脸逐渐染了绯色。她杏眼半阖,下唇的眼尾看上去本就温柔,又因着此刻的动作,变得更加缱眷。鼻梁小巧秀挺,唇瓣和脸颊的胭脂在方才被她卸去,那樱唇不染自红,好似应季的梅子,引得人看了便想去采撷一颗。
沅溪将宋裴欢的脸打量个仔细,越发觉得面前人和她口中多半是从军打仗的天元扯不上关系。她甚至在想,如果这样的宋裴欢上了战场,恐怕还未等开战,她自己就会先在马上累得摔下去。加之宋裴欢的五官过于温柔精致,像她这样的天元,只会激起别人的怜惜感,倒是有一副不错的皮囊。
对于沅溪的打量,宋裴欢自然是有所察觉,房间里一片沉寂,就只有偶尔漾起的水波会发出细微的声响。她不知这蛇妖为何如此仔细打量自己,但更为困扰的,却是对方依旧没松开的蛇尾。那微凉湿滑的蛇尾缠绕着私处,时不时得缠紧还要上下扭动一番,这般的触碰让宋裴欢觉得不适,很想立刻起身逃跑。
你为何一直在看我。大抵是受不了这种情况,宋裴欢柔声开口,她一只手挡在胸前,另一只手抚着小腹。看出她的紧张,蛇妖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她晓得面前人始终在防备自己,好似自己随时都可能说话不算话,将她吃了。虽然沅溪心中的确没什么道义可言,可现在宋裴欢还有利用价值,她当然不会贸然将人吞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这般长相根本不像是天元,哪有天元像你这般柔弱,若不是你生了这东西,同一般女子有和区别?沅溪说着,语气里是不掩饰的讽刺,尾巴却缠绕着那软绵的物什,裹着将其上下撸动了一番。
别这般你可否将我放开?宋裴欢不曾想蛇妖突然有这种举动,她有些害怕,又觉得那种地方被一只蛇妖缠绕着,十分怪异又羞人,毕竟她自己都不曾如此触碰过这地方。宋裴欢红着脸,小声恳求,自然是毫无气势可言。只不过沅溪已经知晓了自己好奇的答案,这会儿也就没了继续同宋裴欢废话的心思。她收回蛇尾,好似有些嫌恶得还在水中洗了洗又甩了甩,这才扭着蛇身,就这么兀自出了木桶,爬回到床上盘着。
见那蛇妖终于走了,宋裴欢这才松了口气,木桶中的水早就凉了,继续泡着也并不舒服。宋裴欢从木桶中起身。她用毛巾将身子擦拭干净,又涂了些玉脂在身上,这才穿好准备的衣裙,坐在了铜镜前。宋裴欢是个极为讲究的人,这份讲究多数表现在她的起居与穿戴上,是打小就养成的习惯。
她好干净,每日穿的衣服都必须要干干净净的,而她自身又是个极为爱美的性子,这便是她在村中鹤立鸡群的缘由之一。宋裴欢知道村里人在私下怎么说着自己,他们无非就是觉得自己不像天元,这样的外貌和身材不会有温元喜欢。
尽管这些话宋裴欢几乎每次遇到村里人都会被说三道四,可她自己却全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身体发肤受之父母,爹娘自小就夸自己说她生得漂亮,在爹娘去世前,宋裴欢最喜欢的便是听爹娘说她生的像他们一般,自小就好看。
她爱美,并不喜欢穿大多数天元选择的裤裙,而是更爱温元们穿的裙装。加之她身材并不高大,温元的裙装反而更加适合她。宋裴欢肌肤白皙,不论是鲜艳的裙装还是素色裙,穿在她身上都是别有一番风味。她每日都会为自己上妆,再挑选合适的裙装穿着打扮。宋裴欢认为这是让自己开心的事,可不知为何,这种事在村里传开,就成了笑话。
那些天元笑自己柔弱得像个温元,那些温元亦是用别样的视线看自己。这些宋裴欢也知晓,但她就是喜欢拾掇自己。更何况,没有谁规定了天元就一定要像马阿娘那般,皇家的天元不每日也都是上妆打扮吗?宋裴欢认为自己并无甚错,若说错,恐怕只能怪她为何生为天元。
宋裴欢经常会想,若自己是个温元就好了。若她是温元,必然要找个爱打扮的天元嫁给她,最好是像自己这样的,千万不可与那马阿娘一般。宋裴欢兀自想着,又在铜镜前将自己好生打扮好,将长发梳理得整齐。她走出屏风,在看到床上盘着的蛇之后,变好的心情又再次跌落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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