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还是夏初,天气尚未炎热,义庄内倒是还能藏人。
若是待烈日炎炎,还未靠近那地方,味道就能将人给熏死过去。
与别处不同,沣水镇的义庄不在城外,是在城内靠近玉峰山的山脚。
这庄子阴气森森,素日里都无什么人来,更不要提深夜了。
桑晚脸上蒙了黑色面巾,从义庄外的矮墙翻了进去。
她会轻功,且不赖。
只是那夜在裴府翻墙时察觉有人,才将这本事藏了起来。
轻功是程娘子教的;用毒是程不虞点拨的;唯独救人的医术,未传授给她。
回头看,他们在这八年中,看似无意,实则步步为营,将她培养成一把刀。
桑晚自嘲,自己是有多蠢;
直到刀出了鞘才明白真相。
裴谨之是毒蛇,程氏夫妇就是笑面虎。
而她桑晚,绝不会做任人宰割的鱼肉。
*
义庄幽暗阴森,卜一进去,比外头还冷了好几度,桑晚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零散的空棺木排在偌大的院落之中,借着月光蒙上了一层清冷的蓝辉,偶有几声乌鸦啼叫,更是渗人。
桑晚推开一间房,借着月光往里瞧,里头整整齐齐排着两列棺材;
正中的香案前挂满了蜘蛛网,破败萧瑟的寒意裹着尸体腐烂的臭味席卷而来,直让人想呕。
桑大庆这狗东西,躲哪里不好,非得躲到这死人窝里来。
桑晚忍不住捏起鼻子,小声叫唤:
“哥,你在吗?”
“桑大庆……”
“是我啊,我是阿晚……”
她弓着身慢慢往屋内走,尽量不让自己发出太大的声响,以免惊动孤魂野鬼。
蓦地,角落里一个未彻底合盖的棺材里,跃出一道黑影。
桑晚撒丫子尖叫:
妈呀,诈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