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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大夫和那几个年轻人都用心思考着,想着这个病要是让他们来治,会不会也这样开药方。
但事实证明,患者病情并没有好转啊。
这时罗裳又道:“患者脉迟弱,有轻微尿频,也有大夫从肾论治。”
众人都在思考着,这时罗裳翻到了程钊明所开的药方,跟程钊明说:“师兄,我的思路跟你其实差不多。”
程钊明疑惑地道:“不瞒你说,我经过思考,认为这位大姐她没有明显的寒热冷暖,以喝水为例,她就没有特别的偏好,凉水热水都可以。所以她这个病,不是什么阳虚阴虚,主要问题还是脾胃枢纽瘫痪了。”
“脾胃如轴,在正常运转的情况下,肺气可以肃降,肝气得以向上生发。反过来,脾胃虚弱,出了问题,脾胃先会有壅滞痞闷,胸口不舒服,消化不良没胃口的现象。”
“中枢出了问题,就好像道路上的十字路口堵上了,自然会影响到气的升降。使清气不得升,浊阴不得降。患者会感到头晕头痛,口苦呃逆就很正常。”
说到这里,他面上浮现出几丝苦笑:“我觉得我的思路是没问题的,前医的天麻钩藤还有活血化瘀这些我没用,是按自己的思路开的药。”
“但效果并不理想,这个药方,恐怕还要调整一下。”
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疗效就是硬道理,如果没有效果,即使把医理讲得再明白也没用。
所以那中年大夫欠起上半身看向程钊明开的药方。看了一下,他就弄清了,程钊明用的是李东桓的补土法,以补脾胃为主,同时加上了升药和降药,以促使患者体内的气机运行恢复正常。
他这个思路比之前的几位大夫都要完善,兼顾到了方方面面。如果有效的话,应该是能治本的,一个方子就可以治疗许多不适症状。
但问题就在于没效果啊?中年大夫眉心不禁微皱,显然也在用心思索着。
“小罗,你说说看吧,我觉得你是有自己看法的。”程钊明看了眼罗裳,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师兄,这个药方总体没问题,只是有一个方面我觉得可能要微调下。”
罗裳没有推诿,指着药方上的药材,说:“升阳的药有点少了,降浊的药相对多了一些。这样一来,升上去的阳气很少,升降就无法平衡了。”
“黄芩党参升麻这些是必须的,蔓荆子等降浊药保留,生麦芽的量可以增加少许,再加上玫瑰花,取其芳香化浊的用意……”
她这个改动确实不大,患者和家属都听得云里雾里的,但在场的几位大夫都是专业的,一听就能看出来,罗裳在用药的裁量上确实有足够的经验。
程钊明听到这里,也不得不点头:“有道理,这么一改,方子就更完善了。”
“大姐,你要是没意见,就照着这个药方先吃三天试试吧。”
这家人都没意见,客气地拿着改好的药方下楼去抓药。这些人走后,程钊明把剩余的号看完,就请罗裳去医院附近的饭店吃了顿饭。那中年大夫和几个年轻人也在旁边做陪。
大家都是中医人,吃饭聊天时,免不了会说起中医方面的一些事,有搞笑的事,自然也少不了吐槽。
吐槽的话是最容易产生共鸣的,小边本来在老老实实当陪客,后来也插了一嘴:“兰少强的诊所可黑心了,他爸在二院当大主任,自己干半天歇半天,故意安排一帮托在他们科室外边把挂不上号的病人引到他儿子开的那个诊所去。就他儿子那水平,连他老子十分之一都没有,连我都不如,还……”
程钊明瞧了他一眼,放下筷子没说话,中年大夫轻咳一声,室内突然安静下来。
小边这才意识到自己一时上头,说过火了。不管怎么说,兰少强他爸兰主任都是汇川市有名的中医,他是程钊明新收不久的弟子,如果他说的话传出去,别人说不定会以为这些话是程钊明教给他的……
想明白了这一点,小边涨红了脸,端起水杯连喝了几口,以便掩饰自己的尴尬。
另外两个年轻人朝他挤了挤眼睛,显然也赞成他的说法。
因为那个兰少强的事,知道的人不少。兰家父子的做法他们也觉得太过分,人家患者生病了,四处求医,又花钱又花时间的,本来就很难过了,怎么能这么坑人?
程钊明不说话,是因为最初的药企检查小组就有兰主任的名额,但后续经过调查,兰主任跟好几家药企关联,还是兴源药业的顾问。最后的结果就是兰主任不再继续留在检查小组中任职。
借着这个机会,青州相关部门把罗裳推出来,顶替了兰主任的位置。
程钊明自己是不会主动提出这个建议的,因为兰主任这个人,心胸不算宽广爱记仇。他儿子在心胸狭窄方面是一脉相承,在智商和专业技术方面,就是低配版的兰主任了。
但最后的名单已经正式宣布了,程钊明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再说就刻意了,倒显得他们怕了兰家父子一样。
他这边没说话,那位中年大夫倒是笑了:“你们几个出了这个门,就不要这样说了。在这儿说完了就完事了,以后注意点。”
说到这儿,他自己倒是嘲笑似地摇头:“兰少强那小子,是真挺不像话的。他招了几个大汉给人按摩,对外宣传说是中医按摩,可那几个人连经络穴位都搞不明白……”
说完这些,他也没再往下说,喝了口果汁饮料,强迫自己住了嘴。要是再说下去,他怕他话匣子关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