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卫士去拉,车帘一挑,一个身着华服的孩童猛地站在车辕上,从腰间抽出佩剑,挥动着对围捉他的卫士们说:“还不快些滚开,这是李氏江山,大唐朝堂,谁敢阻拦本王车驾?本王上朝,坐轿乘车由我的便,不用你们过问。若不让开,小心本王取了你的脑袋!”
武则天在御座上听得真切,忙喝开卫士,叫道:“隆基孙儿,快上来。”
李隆基跑上大殿,正准备行礼跪拜,被武则天一把抱过来放在膝头上,亲了又亲,又对众大臣道:“此儿将来定是安邦定国的天子!”
在那风雨飘摇、人心惶惶的乱世,人们心中都期望有一个力挽狂澜的英雄,一个真命天子,一个众人崇拜的偶像,于是李隆基便被推上前台。只要他振臂一呼,立刻应者云集。
“殿下就在我们御苑内!”工匠们互相传递着这个鼓舞人心的消息。
太平公主独自一人在府中独斟独饮。
这几天特别紧张,她想松弛一下。她回忆被崔湜轻轻抱起来,轻轻放到床上的情景。很奇怪,她却没有那个兴致,冷冰冰地回绝了他,想起来很不应该。如果是现在,该多好。可是去传唤他的人已走了一个多时辰,还没有来,她情急难熬,焦急万分。
摆的酒菜早已冷了。
酒菜冷了,可心里在燃烧。她一杯接一杯不停地喝,心想他来了第一句话我会说:“恭喜你呀,入阁当宰相了。”他一定会说:“全靠公主殿下的提携。”其实完全是韦氏的意思,不过我没有反对,还附和了一声,当然也算提携。他这个人我还不知道,油光水滑,要是当着韦氏,他更会这样说。我还要问:“听说你挨了武艳一巴掌?你给我说说。哼,你不说就当我不知道?”
“公主殿下,您过量了,不要再喝了……”侍女们都劝她。
她不听,还要喝。
眼前出现人影,她问:“是崔湜来了吗?”
“不是,是宫里来人请殿下去议事的。”
酒醉心明白,她觉着奇怪,她今天到这所府里来没人知道呀。看来人,不止一个,是一大帮。反正跑不掉,她大声说:“走,快备轿。”
在一旁的薛崇简阻止道:“母亲,您不能去。”
“去,没有事,那韦氏岂是我的对手?”
太平公主醉醺醺地上了轿,后面紧跟着薛崇简。
这是韦氏、宗楚客和安乐公主共同策划的阴谋。
“以皇上的名义去请他们来。不来,抗旨;来了,那就由不得他了。”安乐公主人小鬼大点子多,她提出了这个建议。
“还是公主聪明。佩服。”安乐公主因大胆承担给父亲送蒸饼的任务,为药死中宗立下头功,成了他们几个人眼中的“英雄。”韦氏、宗楚客同声表扬她。
“如果找不到她呢?她狡兔三窟,谁知她躲在哪里?”韦氏说。
“有一个人准知道她在哪儿。”安乐公主说。
“谁?”韦氏、宗楚客同时问。
“崔湜。”
果然,他们从他那里摸到线索,把太平公主“请进”了皇宫。
太平公主也确实喝得太多,直到把她抬进宫门,因宫中卫士把薛崇简挡在门外面发生激烈争辩,才把她惊醒。她对与禁军争辩的薛崇简说:“儿子,你就留在这儿,看他们敢对我们怎么样?”说完,使劲一跺脚,厉声命令轿夫:“走!”在她心里,这一脚她跺的是崔湜,可是却落在轿夫的肩头上。
薛崇简眼看母亲的轿子消失在宫墙里,他想抽身回家。几个卫兵一挡:“请你留一下。”他也被软禁起来。
相王也被以同样的方式“请”进了宫里,不过他没有喝醉酒。听说有圣旨,便毫不考虑地跟着来人进了宫。当然也被软禁了起来。
只有临淄王李隆基,因为他早就躲进内苑的地下室里,去府上“请”他的人空手而归。
“可算大功告成了一半。相王、太平公主都在我们掌握之中,群龙已无首。其他凡与我们作对的人,一个个收拾。”韦氏咬牙切齿地说,脸上却堆满了笑意。
“可是还有个李隆基啊!”宗楚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