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少尉那些莫名其妙的话此时就如得到了一把开启的钥匙,全部明朗。原来,他是因为父亲救命的缘故才对她好,才娶她。难怪刘少尉一直认为她是恃着父亲对他的救命之恩而不断向他索取的。
原来,是这样!
“微微?”范慕北启唇,欲言又止,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大掌落下来,想要握她的肩,叶微微一偏,缓缓抬头,倔强的眼里盈了满满的泪。
“范慕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她的声音都在颤抖。无数次地问他为什么喜欢自己,他给出了许多的理由,唯独不说这个,是怕她知道他是因为父亲的缘故才娶自己的吗?
“你这样委屈自己何苦呢?”
“我没有!”他答得坚定,在叶微微眼里,全然变成了假话。
“如果没有,你早就应该告诉我!”
“我是想告诉你的,但我更怕你会有现在这种想法,所以……”所以才没有说!
“我是真的爱你才娶你的!”
他从来没有说过爱,如若在以前,叶微微一定会很感动。只是,此时,她感受到更多的是难受。
“何苦呢?用爱来感激你的恩人,范慕北,不需要这样的。”
她以为他的坚持、不惜和家人决裂全部是因为对自己的那份好感。可她又无数次地问:她究竟有哪一点能得到他的好感,能让他舍下一切也要跟她在一起?
此刻,答案摆在眼前,唯一的,能让他坚持下去,不顾两人间的巨大差距的原因确凿得无力推翻。
一个转身,离去,她把步子迈得奇大。
……
手里捧着一束鲜花,叶微微缓缓地走向叶腾飞的墓地。那里,排得整齐的手折的花用草叶挽着,虽然过了好久,花早已脱落,只剩下枝杆,却仍结实地没有一丝要散开的迹象。
这样的花束不少,虽然墓地工作人员会清理,但还是有好几把排在那里。以前,她一直奇怪,这种花束会是什么样的人送来的,现在,她知道了。
轻轻地把那几束花枝堆在一边,眼睛却紧紧地盯在那里,脑子里闪出了范慕北的脸。那张她一直又敬又惧又爱的脸,此时飘浮着,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心态来面对。
叶腾飞的照片开始泛白,但那副笑容却未曾改变,多少次,她都是靠着他的笑容来鼓舞自己,告诫自己多难多苦都要迎头而上。
“老爸,我回来了。”她努力笑着,不想在老爸面前流眼泪。
“我只是回来看看你,真的,我想你了。”拥着冰冷的墓碑,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哭的,我真的不想哭……我只是想问问你,一个男人因为想报答你才最终娶了我,我该怎么办?爸,我可不可以自私地当成他是真爱我的,然后不顾一切地和他在一起,还是……要放了他,让他找到喜欢的女人?”
呼呼的风声袭击着山头,发出苍凉的音调,她瘦小的身体被长得高大起来的松
柏一挡,几乎可以忽视。
哭够了的叶微微抹抹眼泪,站起,转身,却看到了对面猛然刹下的一道黑色的身影。
“黑……总编?”她不敢置信地看着季雨,看到了她手里那束雪白的菊花。
季雨脸上挂着不自然的表情,一惯绷紧的脸此时已经有了女性的柔情,尴尬地立在那里,目光转向墓碑。
“不要跟季芳说我来过。”
她急急将花置于墓前,几近狼狈,说完这句话跌撞着离去。叶微微望着她匆匆的背影,看看那束花,心底涌出一丝豁然:原来,她还记挂着老爸。
其实,季雨是那种比较豁达的女人,明知老妈破坏了她的感情却从来没有上门闹过,还愿意接受她在《发现》杂志社上班。
是否爱到深处时便会如此?不愿意接受却愿意理解?不大吵大闹,却把恨深入骨子里?不在活着的时候纠缠,却在死后拜念?
心底纠缠不清的乱麻渐渐理清,她拉拉围巾,走出了墓园。两条路,分岔在眼前,她没有回去,只是给夏悠悠打了个电话:“好好照顾我妈啊。”
“你放心吧,干妈知道你跟女婿私奔,笑得眼睛都合不拢了,巴不得你不回家呢。我现在住你的房间,干妈天天做好吃的给我,我都快吃成猪了,啊呀!”
脑子里想像着猪版的夏悠悠,叶微微几乎要失笑。
“喂喂,你现在在哪里啊,不会突然降临在市里吧。”
叶微微的脸变了变,道:“哪里,我现在在组织呢。告诉我妈,我生活得很好,和范慕北关系好得不得了,明年准备给她添了小胖孙子。”
“妈哟,叶微微,你是有意打击我这种高龄剩女的吧,好吧,好吧,我勉强帮你传罗。”
踏上通向机场的大巴,她把手机捏得紧紧的,心里觉得又些难过,却无比平静。
“叶微微,组织头领找你。”刘少尉冷冰冰地走过来,道。叶微微看看远处的了望台,似乎有范慕北的影子,却只淡淡地道:“麻烦你告诉他,我现在训练很忙,等有时间了我会找他。”
刘少尉并没有多少好脸色,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