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煐平常爱穿黑,今日换上一身暗红,倒也和他那种沉稳内敛、不怒自威的气质挺相衬。
他同样没有用礼部准备的冠,而是戴了顶小金冠,和身上金纹交映生辉。头发也没有完全束起,还留出许多披在肩上,有种罕见的洒脱之感。
白殊不自觉地笑容加深,缓缓走过去,微一躬身。
“殿下,我来接你了。”
谢煐微微抬头看他,见他白皙的脸上透着淡红,也不知是不是鲜红衣袍映衬出来。
山洞那晚看到的朦胧景象不期然地跃上心头,谢煐闭闭眼,稳下心绪,站起身来。
两人肩并着肩,相携走出正殿,步下台阶。
薛明芳早已牵着一匹黑马候在阶梯下,鞍鞯辔头上都挂着红绸,甚是喜气。
谢煐飞身上马,喜袍扬起一层泛着金光的红浪。
白殊感觉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腾空而起,随即便稳稳坐到了马上。
谢煐将人抱上来才感觉比上次少了点什么,垂眸一看,不禁问道:“你猫呢?”
白殊靠到他怀里,还伸手摸摸马鬃,随意地答道:“玄猫镇宅,昨日就让礼部赶去了上景宫。”
谢煐没多说,手臂护好
他,回头给薛明芳使个眼色。
薛明芳抬下手,傧相们和列好队的东宫卫也纷纷上马,就连冯万川也上马跟过去。
礼部左右侍郎看得心急,赶紧过来拦薛明芳:“我们的马呢?”
薛明芳对他们露个假笑:“抱歉,没准备。两位若是愿意走,就跟着吧。”
折腾白泊的两个心腹,他开心得很。
谢煐抬脚轻轻一磕马腹,通灵的宝马立刻灵巧地转个身,走向大门。
谢煐打头,身后是两边傧相,再后方是东宫卫护持着长长的车队,车板上摆着满满当当的太子嫁妆。
一队人刚出延喜门,便听见早候在路两旁的百姓们发出欢呼声,香囊、手帕、绢花之类的小物品如雨点般落向马上众人,即使是今日成婚的两位新人也没能幸免。
后方傧相们也“不干示弱”,扯开挂在马鞍边的袋子,抓起一把铜钱就向人群撒去,引得人群一阵哄笑。
为了确保能够一路上都不停地撒喜钱,刘继思特意换了许多铜钱,在后头装了一整车备着取用。
谢煐护好白殊,策马慢慢前行,一路上两旁的恭喜声和吉祥话都不绝于耳。
白殊伸手扯下一块挂在马耳朵上的红帕子,展开一看,上头一角绣有“百年好合”。
他失笑:“竟然真是给我们的礼物。”
随即一叹:“能救这么多人,你受那一次苦也值得了。”
谢煐微侧头看看他。
白殊正好也看过来,见他这神情,笑着问:“怎么,我说得不对?”
谢煐收回目光看向前方:“不完全对,受苦的还有你。”
白殊往环在腰间的手上轻拍一下:“好,我更正。能救这么多人,我们共苦那一次也值得。”
谢煐凤眸微眯,垂眼往自己手上瞥过,再次侧头看向白殊。
“往下,会更艰难。”
白殊回视着他,笑容中少有地透出股张狂之意。
“我定会将你托上去——我可是高飞的火凤。”
东宫的队伍将子午大街与卯西大街都走了一遍,把喜钱撒满大街两旁。
临近黄昏吉时,谢煐将马停在上景宫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