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子回道:“我家里祖上出过大夫,也曾经历过疫病,这都是先人总结出来的办法。只是,这般两边相隔之后,虽说疫病扩散的速度减慢了,可前方依然不断有人染病。”
白殊道:“那是因为起病的邪物还在,一会儿我会教你们如何加强防范。”
众人听他说得如此斩钉截铁,心中震惊之余,也不免涌起希望——疫病最可怕之处就是不断传人,只要能防住,人心就能跟着安定。
五娘子后方的一个青年忍不住插话问:“那患病的能治好吗?”
白殊瞥他一眼,却是问道:“目前有没有治愈的病例?”
五娘子点头道:“有,但都是早期轻症。病情加重之后,患者上吐下泄,药食难进,基本就是等死了。”
对于疫病症状,路上时白殊听信使说了一些,刚才又听扎巴说了一些,基本能猜到类型。
“我能提供一些辅助手段帮助患者恢复,也有一些方子,但用药治病还得靠各位大夫集思广益。”
说到这里,白殊的目光变得严厉:“只是,我要辟一片地方给大夫们讨论与休息,配药熬药也在那里进行。这片地方太子会让东宫卫来护卫,旁人非要事不得进。五娘子可能同意?”
五娘子不仅没有恼,反而目露喜意:“现下大夫们都住在我们这一圈的深处,楚溪侯可去看看,若不够大,我们再往外退!”
越是这样谨慎地对待大夫,才越能给人治好疫病的信心。
听她应得干脆,白殊欣然起身:“既如此,我们这便去吧。也请五娘子派个人,去领我们的人进来。”
五娘子跟着站起身,随手点了个青年。谢煐这边孟大也点出两人,一同去领太医署拨的人和要驻守的东宫卫。
白殊一行跟着五娘子去后方大夫的居住地看过,这里和最后方患者所在的病区只隔着十几步,主要是方便那边有事要唤人。此时这片区域里只有人在熬药,大夫们全在病区里忙着。
病区也被栅栏阻隔,入口处还有几个兵士在把守。
五娘子指着入口前一块无人聚集的空地道:“现下里面看顾病人的,就是轻症病人,以及自愿进去照顾亲人的人。里面另有锅熬粥烧水,我们每日将口粮放在此处,里面的人再出来拿。
“除了大夫,只有得到所有大夫确认过的治愈患者、或无病之人,才能从里面出来。即使出来了,我们也会安排人到另一片区域再待一段时间,观察是否无恙。”
白殊点点头,这些安排都非常妥当,听得出来五娘子那句“先人传下来的经验”所言非虚。
他估摸了下大夫人数和熬药所需的场地,要求将这片地方再大扩大两倍。五娘子二话没说,直接安排人去拆旁边的栅栏过来划地。
等着人干活之际,白殊三人再次坐下商谈。
白殊问:“可知现下里面有多少病患?”
五娘子面色有些沉重:“大概已经死了一千多人,都直接在更深处烧了。现下里面约摸还有一千二三,外头每日有十多个会患病。不过轻症者人数多,能占七成左右。此次疫病若是轻症时没能治好,不出半月便会转重。”白殊露出欣赏之色——看来五娘子这些人是真有心想治疫,才会掌握数据。
“光靠大夫与里面的轻症者相互帮忙还不够,需要招募许多人手。五娘子既将此处管理得井井有条,可有好的招募方法?”
“这……”五娘子沉吟片刻,才有些犹豫地开口,“若是朝廷愿出过冬的口粮,和越冬粮食的种子,应当可以。”
白殊看向谢煐,谢煐直接道:“可。你计数与孤,孤去调。”
五娘子闻言一笑:“太子既信得我,我自是也信得过太子。等会儿就让他们商量招募之事。只不知,是招人来做什么?”
白殊倒不着急,只道:“一些杂活,待我进去病区看过,出来再与你详说。”
他示意东宫卫将箩筐都放下,从里面取出一套古怪的衣服,又道:“我与太子带三名护卫进去,五娘子可要一同?这里有二十件。”
出发得急,这些简易防护服还是白殊带着东宫卫在来程的船上赶制的。幸好这些东宫卫几乎都是全能型人材,裁剪缝补全不在话下。
五娘子似是没想到两人会进病区,着实愣了一会儿,才转身点了一个中年汉子和一个老翁,与自己同进。
旁边红衣急道:“五娘,我也去!”
五娘子却冷静地道:“病区危险,人自是越少越好。”
定好人选,众人跟着白殊将那件只有一个洞套脑袋的罩衣穿上,拿成套的帽子罩好头发,在脸上蒙好布巾,只露着一双眼睛在外。
白殊又拿起五指分开的大手套戴上,一边说:“大夫要诊脉,无法戴手套,但其余进去干活的人须得戴好。”
最后,他再给自己带来的黑猫也包好特制的小罩衣,抱在怀里,领头往病区走去。
小黑提醒他:“平均每天扫描和检测次数是各一次,若是超过,就要休息相应的两倍天数。而且,一天最多只能三次。”
白殊暗暗揉揉它脑袋:“放心吧,我记得。”
这样一行“怪人”一路往里深入,自是引得里面的病人与在治病的大夫都忍不住频频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