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三个月了。”
宋瓷没再继续问,没了交谈声的电梯箱里静得诡异。等了半分钟,电梯抵达相应楼层,顾问礼貌地用手挡着电梯门,宋瓷客气点头,抬脚走了出来。
悠长的走廊更是静悄。
远处男人颀长的身影映入宋瓷眼帘,他连外套都没顾得上穿,只穿着在家时那薄薄的白色衬衫。急救室上方的红灯亮着,他就那么焦灼地站在门口,一双手微微蜷起,不用去看他的脸,宋瓷都能联想到陆经年此刻面上的紧张与忧心。
红灯这会儿灭了。
急救室的门从里边打开,医生率先走了出来,摘了口罩与陆经年说:“陆先生,保胎手术很成功,太太和孩子都没有事。孕早期要更加小心,切记不能再像今晚这样情绪激动了,对孕妈妈和孩子都很危险。”
长廊安静。
医生话音不轻也不重,刚好能落入每个人耳内。
走在前方的顾问听到太太那个词,立马扭过头看向后方的宋瓷,盯着她好几秒钟,再转回头看不远处的急救室门口,诧异道:“林医生您是不是搞错了?急救室里的孕妈是陆先生的妻子,那我领着的这位是谁啊?”
话音落。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在看见宋瓷的那一刻,秦白整个人都愣了,下意识转头看身旁的陆经年。显然,陆经年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宋瓷,也没想到她会听见医生称呼韩时柒为陆太太。
隔空对上宋瓷眸光的瞬间,陆经年没来由的心慌。护士推着病床上的韩时柒出来他没看见,甚至连韩时柒喊他也没有听到,所有的注意力都定在远处的妻子身上。他喉头哽了几下,迈开大步朝她走去,脑海里闪过很多词汇,出口就只剩:“阿瓷不是这样,你听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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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大了。
扫干净的屋檐下又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积雪。
陆经年顾不上打伞,追着宋瓷出了私立医院大门,他走在她身旁,一边走一边解释:“阿瓷,不是你看到的那样。她是几天前回的京城,她回来之前我们就没见过,你可以去查她的航班和行踪轨迹,我绝对没有骗你。”
“她的行踪都被陆总你隐藏了,谁能查到?”
“我……”陆经年语塞,旋即又说:“……我是怕你知道她的存在而多想,她在国外结了婚的,怀的是她前夫的孩子,跟我没有关系。因为被家暴才回的京城,念在曾经相识的朋友情份上我出手帮她,她动手术需要家属签字,没办法我才顶了她丈夫的头衔。”
“秦白不能顶吗?”
“她回京城那天秦白不在,你知道的,秦白他爸住了一个多月的院,他回老家照顾他爸了,前天才回来。”
宋瓷停了脚步。
陆经年以为她听进去了,有了转圜的余地,在对上宋瓷冷淡眼神的那刻,他刚扬起的唇角弧度僵硬了。两人对视数秒钟,宋瓷简明扼要道:“陆经年我再问你一遍,今天上午你人到底是在公司开会,还是在其他地方?”
她很少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认识至今都没有过。
陆经年也不傻,意识到了某些东西。他薄唇微抿,“今天的事是我骗了你,我没在公司,在IFS商场。她身体不好,怀着孕更是艰难,我就和秦白一起陪她去散了散心,仅此而已,其余什么都没做。”
“你喜欢她。”
“我没有!阿瓷我真的没有。”
“眼神和动作不会骗人。”宋瓷注视着他,她畏寒,此刻周遭的冷风却不及心寒,“你和她共吃一个冰激凌,你看她的眼神,得知她胎像不稳进医院就立马从蓉园赶过来。”
“答应和你交往那天起,我就把信任交给了你。没有问过你的曾经,只期待我与你的未来。但是陆经年,你辜负了这份信任,你在跟我共赴未来的路上动了歪心思,把这条原本能看见幸福的笔直的路走歪了。”
“其实不止今天,前几日在京城医院,千颜忽然把我叫过去,原本应该去赴梁总酒局的你临时在医院看望病了的梁太太。你在故弄玄虚,制造幌子。她那会儿被你安排在京城医院的妇产科病房吧?千颜是妇科医生看见了你和她,就引我过去看,没想到你先把人转移了。”
“再怎么遮掩,该被看见的还是会被看见。破裂的婚姻坚持下去也得不到善终,于我于你于她三个人都讨不到好处——”
“阿瓷!”陆经年冲上前,蓦地握住了她的胳膊,打断了她的话。暮色之中男人眼底泛了红,他像是猜到她要说什么,再开口时声音都有些不稳:“我和她真的没有什么,是我一时糊涂,管的太宽才揽了这份早就不该我去理会的事。我错了,我们在一起八年了,两三千个日夜我从来没有过错处,第一次犯错,宽宥我这一回好不好?”
“我向你保证,今晚开始我不会再跟她有任何交集。秦白会在医院看顾她,一旦她可以出院,我就让秦白把她送回M国,她和她前夫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怎么样都跟我没有关系。阿瓷,信我这一回,我会处理好的。”
宋瓷没说话。
将胳膊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半个眼风都没给他就继续往外走了。陆经年即刻跟了上去,他按亮了迈巴赫的门锁,刚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就看见她上了司机所在的那辆奔驰GLS。
陆经年连忙走过去,把迈巴赫的车钥匙交给了司机,让他把车开回去,自已则利索地上了奔驰的驾驶座。他转头看了眼后车座上的宋瓷,老婆二字到了嘴边成型,还未出口,女人就闭上眼睛,阖眼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