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野家那边……” “家里只有一个佣人。” “你哥哥还没结婚?” “他是个独身主义者——但并不是一生都不碰女人,而是不愿娶为正妻。哥哥大概会为了这位纹身夫人,而抛弃终身所奉行的主张。” “你哥哥非常爱她?” “情人眼里出西施。我哥哥完全被她迷住了,好像正在办手续要娶她为妻。本来嫉妒心就强,而对方又有众多男人喜欢,不用法律约束实在是危险,但胜负早已分晓了!” “你觉得她是个轻浮的人,过去就别提了,最近你对她还有那种感觉吗?” “我不知道,那个人若要做什么事,也不至于笨到让我抓到尾巴!” “但像经理稻泽义雄那种男人,看起来很正经,却没有想到他也要勾搭那个女的。这是他自己承认的。” “他到那儿去被你碰到,他说是绢枝叫他去的,这是真是假谁知道?此事若揭露了,以我哥哥的个性,两个人当场就会被杀掉,这点稻泽比谁都清楚,我想他没那个胆。但事到如今,死人也不会开口讲话,不相信他的话,也没有其池办法。” “你怀疑那个男人?” “我对天下的人都不信任,除了我自己。” “我在那次大会上,初次见到你哥哥时,就觉得有一件事很奇怪,说了你也许会笑。战争中有一种士兵,他们会显出一种死相——令兄的相中就给我这种感觉。” “你会看相?” 最上久的态度十分认真,身体动了一下,把香烟捻熄。 “那个女的——绢枝小姐如何?” 他高声的问。 “我没注意到,她的身体比她的脸给我的印象更深。” “这也难怪!稻泽呢?” “好色之徒,一看便知。” “那我舅舅呢……” “收集狂,医学上所谓的偏执狂。” “我呢……” “你吗……” 研三稍停顿一下,不得已才虚言应对一下: “属于天才型的,头脑聪明,但偷懒,对不喜欢的工作一点也不会想去做,一旦做了就会一心努力去实现目标。不过目标很难找到,可说是个赌博大师。若战争还没结束,也许会变成巨富,但在战后的日本有才能,却不得所用……” “过分褒奖我了!” “你有那样的才能……有没有打算做个侦探?” “侦探?我……” “不!我突然想起某个人的事来了。” “你是不是想起中学时代,那些最喜欢的侦探小说中的人物?” 最上久微笑,看来心情还不错。 “若不是和自己有亲戚关系的人,倒还可以做做侦探的工作,由于太亲了,这事要多考虑。” “拜托,若有什么有价值的事,你就当作在帮助你哥哥,也顺便告诉我。” “知道了!” 研三把绢枝给他的六张照片从抽屉拿出来给最上久。 “自雷也三兄妹!” “照片为什么在你这儿?” “在大会时绢枝给我的,用白色信封装着。她说若发生什么事再打开来看。” “她……为什么把照片……” “你看过照片吗?” “在北泽哥哥的家中看过。” “贴在相簿中吗?” “第一页上。” “有没有什么说明?他们三个人的刺青好像有什么秘密……” “刺青的秘密?不知道。没听过,等一等……” “怎么搞的?” “在那页背后,她不让我们看,神经质的藏着。” 一段长久的沉默。 “总之是很恐怖的案件……这事件好像江户时代绘本小说世界中的气氛重现,若套用古代的模式,便无法推察犯人的意图,就跟下棋一样。” “下棋?” “我认为要搜查罪犯就跟下棋一样,正常的棋局,正面的方法只有一种,若不这么下就会让对方的王给逃掉,但到复杂的棋局时,有种种陷阱,依正常顺序若下错一子,就会被情势所困惑,而无法发现正确的方法。现在,所面临的就是一种残局。” “那么,我们现在该坚守的原则是什么?要去掉的要素,又是什么?” “不知道!我只是个理论家,至于实践就不是我的范围了。” 最上久寂寞地笑着,不久,就告辞了。第十章松下课长回到家的时候,已经过了十点了。 “好热,好热哦!简直像洗蒸气浴一样。” 他把公事包交到太太的手上,就马上往浴室飞奔。惠子对着洗澡的丈夫说: “怎么!又有案子发生了吗?” 惠子担心地问道。 “咦?研三对你说了什么吗?” “不,没有……” “那可就怪了。” “研三发生了什么事吗……” “可以说跟他有关系,也可以说跟他无关。总而言之,今天的案子,最早发现死者的就是他。幸好,他昨晚和我一起喝酒。和搜查课长在一起,倒是没有比这个不在场的证明更确实的了。” 一边笑着,一边穿上了浴袍。 “去叫研三来吧!” 说着,走进了书房。 被惠子叫出来的研三,畏畏惧惧地走到书房。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就默默地呆立在那里。 “不要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站在那里做什么呢?!坐下来!今天辛苦了……” “不会的,没有什么啦!” “你对这次的事件有什么看法?” 这时,研三畏畏缩缩地把藏在口袋里的信封掏出来,放在哥哥的桌上。 “像我这种人,实在没什么本事好说。不过,这包东西也许对案情有帮助。” “到底是什么?说话吞吞吐吐,真是的——” “是照片。被杀害的绢枝和她的哥哥常太郎,还有她的妹妹珠枝的纹身照片。” “纹身照片?” 英一郎静静地缓缓拿起这六张照片,犀利的眼神像要看穿什么似的盯着照片,然后目不转睛地一直端详着纲手公主的照片。 “这个……” 他点了两一二次头,才抬起头来注视他的弟弟说: “这些照片你从哪儿来的?” 这句话切中了研三的要害。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啦,刚才忘了跟你讲,上次比赛那天,透过最上君的介绍,我跟绢枝小姐聊天的时候,我顺口说很想要她的照片。当然啦,那个时候报社的记者都想抢镜头,结果当场就被拒绝。所以,我想大概不可能答应。不过,出乎我的意料,她竟然一口答应下来。而且,她还说自己最近有一种会被杀害的感觉,所以这些照片还是请值得信赖的人代为保管比较妥当。说着说着,当场就从手提包里取出信封给我。” “给第一次见面的你啊?” 研三一听直冒冷汗,觉得自己实在没办法再隐瞒下去了。所以暗下决心,如果哥哥再继续追问,就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但是不知道是幸抑或不幸,英一郎并不想进一步追查。 他从皮包里取出另一张照片,放在桌上。照片上是一个全裸的女人,背部有刺青,上面还有好几条难看的痕。但是一看就知道那的确是纲手公主。和研三手里的那一张一模一样,一点都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