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培盛去钟粹宫宣读皇上旨意完毕、康常在还是一副呆若木鸡的表情。她实在不明白、这整件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事先她已经请教过太医、孕妇不能食用哪些食物?哪些食物食用以后会有小产的风险?太医明明告诉她、孕妇是不能食用山楂的。
所以她才会亲自制作了那么一盘山楂糕、送到延禧宫去给淳贵人吃。可是方才听苏培盛的口气、淳贵人食用了山楂糕以后、竟然没有小产?只是腹痛不止?
康常在的脸上闪过一丝恼怒、当即就拿起桌上的一个茶杯、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好呀、方淳意这个狐媚子、运气竟这般好?食用了山楂糕、竟只是单单腹痛而已。还有、方才苏培盛说的那个板着之刑是什么?我怎么从未听过?”
她宫里的小太监小康子、这才局促不安地开口道:“回小主、板着之刑就是受刑者面向北方立定。弯腰伸出双臂来、用手扳住两脚。不许身体弯曲,一直要持续一个时辰、即两个小时左右。一般情况是受刑者必定头晕目眩、僵仆卧地、甚有呕吐成疾、至殒命的。这个刑罚看起来简单、但实际上非常变态。受刑者坚持时间久了就会受不住,而且还会有点大脑充血,坚持不住就会挨打。”
康常在听完小康子的话、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什么?皇上为了方淳意那个贱人的胎、竟要这么惩罚我?她的孩子到底也没有怎么样啊、我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惩罚?呜呜呜……”
翊坤宫内
年世兰一边吃着冰镇的西瓜、一边听颂芝说着康常在用山楂糕去害淳贵人龙胎的事。她觉得康常在真是一个妙人、行事作风颇有几分当年齐妃的影子。
她冷哼了一声:“真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了。这后宫里、竟又出了一个像齐妃那般愚蠢的人。这个康常在想给淳贵人堕胎、也不用做得这么明显。她自己亲手做的山楂糕、又亲自送到延禧宫。万一淳贵人吃了以后、龙胎真的不保。她难道能置身事外吗?皇上难道会单单处置她一个人、却放过她们康氏全族吗?”
颂芝轻轻地给年世兰捶着肩膀、低眉顺眼地说道:“康常在原就是没什么脑子的、她进宫时间也不短了。可是从未真正被皇上宠爱过、话说回来、像我们小主这样冰雪聪明、又艳丽多姿的女子、后宫中也就只有您一个而已。”
年世兰对于颂芝的话十分受用、她得意的瞥了她一眼:“算你乖觉。”
自从甄嬛身死以后、安陵容也没有闲着。她私下派人去过甄府、示意甄远道在朝堂上参年羹尧一本。
甄远道身为言官、这原本就是他的职责所在。甄嬛即便最后做出了令甄家蒙羞的事、但她到底也庇护了甄家好几年。
若不是年世兰对她处处为难、事事算计、她也未必会心死出宫。若是没有出宫这遭事、甄嬛也未必会死得这么难堪。
果然在甄远道的处处留心之下、他今日在朝堂上重重地参了年羹尧一本:“臣启皇上、年羹尧趁朝廷用兵之际、虚冒军功、营私纳贿。为其下属谋取高官厚禄、而其下属则更是依仗权势、有恃无恐。年羹尧未出籍的家奴魏之耀、一向煊赫。其进京之时、竟至文官道旁作躬、武官道旁跪拜。而魏之耀乘轿而过、全然不理、足见其气势嚣张跋扈到何种地步。”
张廷玉赞同地点了点头、随即也跟着开口:“皇上、年羹尧对我文武百官蛮横无理。他以军前效力、学习理事为名、扣押大量文武百官的子弟、在他幕中。川北总兵王允吉退职后、年羹尧令其送一子、在他军前效力。名为效力、实为人质、迫使文武百官依附自己……”
皇上的脸色阴沉的快滴下水来、他不耐地打断了张廷玉的话:“好了、兹事体大。今日先议到这、明日你和隆科多来见朕、你们跪安吧。”
“谢皇上。”众臣跪下请安。
入夜、年世兰正出神的盯着桌上的那一桌菜发呆。今夜是她当初入王府的日子、这么多年以来、每年的今日、皇上都会来翊坤宫陪她过夜。
所以她今日早早地就吩咐小厨房准备了这一桌菜、只等着皇上的到来。即便皇上在孩子的事情上、对她多有亏欠、但是她始终觉得自己和皇上是夫妻之情。
这份情意、是谁都比不上她的。谦妃、惠妃还有兰贵妃她们、不过是皇上的妾室。而自己、则是皇上的妻子。
她这么想着、便觉得自己还是幸福的。
“奴才给年贵人请安。”苏培盛这个时候走进了殿内、恭敬地给年世兰行礼请安。
年世兰有些诧异地盯着门外瞧、却没有看到皇上的身影、她有些失望地询问:“苏公公、怎么皇上没有来?”
苏培盛温和地笑了笑:“回小主的话、皇上说今日不能来陪娘娘用膳了、请娘娘自便吧。还有、皇上说这两日朝政繁忙、恐怕都不能来陪娘娘了。奴才的话已经带到、奴才先告退了。”
年世兰的眼底瞬间就染上抹自嘲:“看来我还真是自作多情了、自诩和皇上是多年夫妻。他却未必把我想得一样重要、说不来就不来了。”
颂芝看到年世兰失落的样子、支支吾吾道:“小主、午后大将军曾差人来报。说是甄远道他们弹劾了大将军和他的下属、皇上已经派刑部查出了魏之耀所贪污的几十万两家产。说他是仆以主富、说大将军仗着总督私自牟利、依仗下属中饱私囊。奴婢想着晚些时候再把这事告诉您、免得您伺候皇上的时候失态。”
年世兰的脸色一下子就白了:“难怪、皇上最恨一个贪字。他们怎么做事那么不当心?非要惹皇上不痛快?”
颂芝叹了口气:“都是甄远道多事多口。”
年世兰梦呓一般低喃道:“甄远道是为了帮她女儿报仇、才处处和本宫作对。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迁怒于哥哥?”
颂芝定了定神:“到底是些奴才们的小事、也还不至于牵扯到大将军。而且以前也有过一些不知死活的蠢货弹劾过大将军、还不都受了皇上的训斥。”
年世兰好半晌才冷冰冰地开口:“正因为皇上从前都是护着哥哥、训斥弹劾之人。如今却派人去询问、哥哥是否知道魏之耀贪污之事。岂非对哥哥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