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来金织阁前就打听过,金织阁的账册,都是送到齐侯府上的。”
余良趴在地上,不知是激动还是惶恐,汗顺着脸颊滴到地面。他知道金织阁是侯府的铺子,才期待着能有点作为,挣一份未来。这两年铺子掌柜从没动过,说明东家没有大变,眼前的贵人和张掌柜却费心瞒着铺子里其他人才见他、平时也从不来店里,是在瞒谁的眼?
“看来确实聪明,”齐子彦轻笑了下,余良一个庶民,只知道一点明面上的东西,就能推测至此,又足够胆大开口直言,他再试探就没意思了,“金织阁我也是东家,自然不会是敌。金织阁的安稳日子你已经体会了,可我要争的是生意场,不是哪一家铺子,若是跟了我,就全凭我们的本事吃饭了。”
余良的猜测落空了一半,心头诸多疑惑,却强忍着不再去深究,贵人话说到这已经很明白,再多的,问了也不会说,只专心想自己的选择。
他刚才必须一问,是因为他心再大,也不会觉得能直接与侯府为敌,那样恐怕他一家都得落得个粉身碎骨。贵人的话是说他只争生意,凭本事挣任何人的钱,而不是为了针对金织阁与侯府争权。虽然风险还是很高,甚至贵人的话也不一定是真,但对他这样一无所有的庶民,哪来不冒险就能有的好事呢?
余良直起上半身,托着卖身契。
“草民愿意,谢贵人赏识。”
签好卖身契,齐子彦看进余良的眼睛。
“你既把命交给我,我会好好用你,你记住,我叫齐子彦。”
阿九一直站在外面,没错过余良推门走出来时震惊而恍惚的神情。元宝送余良出去,又走回来,顺道让阿九也进来。
齐子彦已收敛起一身谋算和贵气,温和而直白。
“阿九可看明白了?”
“主子要用他。”事是很简单的,但刚才那段话里阿九却有很多不解,齐子彦和元宝都看得出来。
“没事,哪里没明白你直接说。”齐子彦极有耐心。
有好多没明白的,阿九只能按直觉问。
“他听了您的名字,为何如此惊讶?”
齐子彦和元宝明显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但一转念,又发现这是个一抽就能解开乱麻的线头。
“因为他知道齐子彦是齐侯府排第二的嫡子,”齐子彦欣赏阿九的敏锐,“而他以为我应当是侯府的庶子、或是旁支。”
结合余良前面所问,阿九很快就理解了。
余良知道铺子是侯府的产业,可主子却又避人耳目将他叫出来,所以余良才怀疑主子是侯府庶子或旁支,要借着他争侯府的权利,也才有那‘金织阁之敌’的一问。但主子实则是侯府嫡支,没道理与侯府为敌,行事和身份如此矛盾,令人不解,但阿九联想到贵族圈子里的流言蜚语,就有些明白了。
“侯府。。。一个铺子都不许?”
齐子彦苦笑一下,阿九觉得那表情有点刺眼,也真没想到侯府对主子一个嫡子竟打压至此。
“这铺子我接手近四年了,张管事家里人的身契还都在母亲手中。”
阿九不会安慰人,更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的主子。
其实这天下不受父母喜爱的人不少见,偏心更是常态,但侯府的情况尤为奇特。
侯爷明明看重主母,对主母的两个儿子却截然不同,而主母更是为了世子打压自己的另一个儿子,到了不知情的外人都会猜测主子是庶子旁支的份上。